岸边,玲儿拢着手冷漠的看着在水里沉浮的绮真,冷冷道:“你就不要枉费力气了,如今这一切,也是你咎由自取,若你乖乖听娘娘的话,远走高飞,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下场。”说完,她语气一顿,又道:“姑娘,你不要怪我,我只是一个奴才,做不得主的。你若心里有恨,到了阎王殿要申冤就找你的好姐姐去吧!”
说罢,看了一眼已被河水没顶的绮真,不再做停留,领着几位内侍扬长而去,独留下绮真在河水里痛苦的挣扎……玲儿一伙前脚离开,一叶轻舟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划到绮真落水的地方,船头站立的白衣公子正要跳下水去救绮真上岸,一旁的近侍连忙拦住他道:“公子,您在船上守着,让卑职下去救人吧!”说罢,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已悄无声息的跃入水中,在绮真沉水的地方寻找她的身影。
东方贤闻见手下已先他一步下水,只得焦急在站在船头张望,一双如墨的深眸看了一眼远去的玲儿,入鬓的长眉微微皱起,对着面前的虚无冷冷说道:“派人去跟着岸上那伙人,把他们的底细查清楚!”
他的声音不同以往的温和淡雅,难得的携上了风霜之意。
隐身在暗处的暗卫闻到了公子声音里的怒意,不由一凛。
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难得看到公子动怒,公子是闻名天下的雅公子,他从来做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就算泰山崩于面前,他也是面不改色,永远是一副云淡风清的形容!
暗卫顿时明白公子心中对今晚之事的介怀,不敢有丝毫马虎,身影如一道鬼魅快速掠向岸边。
不一会儿,水中传来声响,公方贤闻闻声一看,只见手下已托着绮真飞身跃上了小舟上。
绮真被人推下水后,一直不甘心的在水里挣扎,待她听到岸上玲儿的话后,心瞬间被撕碎,她到死也不敢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要护自己周全的姐姐,竟然在毒哑自己后,还要把自己送上黄泉!
是了,死人比哑巴更能守住秘密,所以,只有让自己死,姐姐才能彻底高枕无忧!
可是,自己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是和她一起经历生死,共过患难的亲姐妹啊!
绮真心里受到的背叛和打击,远远超过了她内心里伤痛,她想不明白,她从没有害人之心,一直真诚的对待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为何到了今天,朋友和姐姐都相继背叛她,一个个要看她死才安心!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绮真垂死挣扎,心里不停的呐喊,可是,她再如何忿忿不平又怎样,上天何时公平的待过她,如今,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沉越深……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突然感觉身子一轻,自己被人带出水底,下一秒,她感觉到了地面的踏实感。
近侍救下她后就隐去了身形,单留下东方贤闻和绮真在小舟之上。
东方贤闻见绮真只是呛了水,人并没大碍,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他赶紧上前解开绮真手脚上的绳索,轻轻拥她入怀,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绮真心中留存的那口气,在上岸后再也无力维持,她眼神渐渐散漫呆滞,神色痴傻不明所以,把月色下面容不甚清楚的东方贤闻当成了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洛恒,不禁费力的挤出一个笑脸,想开口说,洛恒,你来救我了。然而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发出两声刺耳难听的啊啊声,然后,人扑嗵倒进东方贤闻的怀里,不省人事!
东方贤闻看到绮真啊啊乱语,心里一滞,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成拳,他把绮真拥在怀里,心痛的看着她憔悴不堪的小脸,心疼不已!
自己离开祁国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派来的探子也回去告诉他,她在洛恒的身边生活得很好,可是,眼下的她,口不能言,还被人捆了手脚沉成河里……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绮真一直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里全是血腥和污秽,把她重重包围,她想醒过来,逃离这个可怕的梦境,可是,任她如何挣扎,她一直困在梦里动弹不得,终究醒不过来。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东方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昏睡中紧皱着眉头,伸手往她额头一探,才惊觉她全身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烧。
彼时,他们已从小舟上上了岸,换了马车出了祁国京城往鑫国赶路,但如今看到绮真发起了高烧,东方不得不暂时放缓行程,他掀开马车的车帘,对外面的人吩咐道:“打道去郊野!”
外面的随从得令,驾起马车飞快的调头向西边跑去。
傍晚时分,东方一行人来到了郊野深处的一处隐居的小院,待看到在院子中忙碌的身影,东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他轻轻抱起绮真,跳下马车大步向院子中走去,而院子中忙碌的身影也被东方脚步声吸引转过头来。
东方亲热的向主人打招呼:“药姨,我又来打搅你了!”
东方带绮真来的地方正是药娘的竹舍,药娘看到东方贤闻到来,一改往日的冷漠,脸上带了丝笑意,道:“你无事不会来找我,说吧,这次又让我救谁?”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躺在东方贤闻怀里的绮真脸上打量,待看清绮真的样子时,还没等东方开口,她轻轻“咦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