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阁瞬间便被拾掇得焕然一新。
很快便入了夜,兰心和蕙心用过晚膳,又生了盆炭火,坐在阶前闲话。微微仰头,但见泼墨般的夜幕之上,点缀着三三两两的繁星,明月如钩,星辰若画,不由有些痴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杂响,兰心前去查看,而蕙心依旧抱膝坐在阶前仰望星空。
“蕙心姑娘……”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声音,蕙心收回思绪转过头来,但见凌云生身长玉立地站在跟前,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花梨木透雕匣子。
“凌公子?”蕙心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凌云生恭谨地行了个福礼,“公子驾到,不知有何贵干?”
“在下偶然得了此物,见它做工颇为雅致,便给姑娘送了来,权当做报那当日的指路之恩,”凌云生把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在蕙心的掌心,接着又递上了几枚精美的首饰,道,“还有这几枚簪子,做工皆是极好的,权当做在下的一番心意,在下即将辞别,明日里想见到姑娘戴着这些簪子为在下饯行。”
“还有,”凌云生又适时做了补充,“这件事情,千万莫要暴露了,不然,在下恐怕就要恨上姑娘了。”虽是如此说着,凌云生的表情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我……”蕙心刚欲说话,凌云生突然将她的手指握得紧紧地,蕙心面上微红,但觉手心被塞了一张小小的纸条,见凌云生郑重的神情,蕙心隐约猜到此事另有蹊跷,便也闭上嘴恭谨地福了福,然后目送凌云生离开,而这时,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也随之消失了。
“真奇怪。”蕙心一面埋怨,一面端详起了这些个首饰,但见它们样样精致,不由心生了几分喜欢。
而那匣子,掂了掂竟是空的,这凌公子突然送来一个空匣子,难道是以为她缺匣子用吗?自己不过一介丫鬟,倒也用不着这么好的匣子,而方才凌公子使着眼色说不要声张,难道这匣子也是有秘密的吗?
这时,兰心提着宫灯慢步走了过来,蕙心连忙把匣子和首饰藏好,那张纸条却是牢牢握在了手心。此番凌公子行为怪异,所有的答案兴许都在这纸条里写着的吧?这样想着,兰心打开纸条细细一看,差点没有笑出来。
“蕙心丫头是逢着什么喜事了吗?”见蕙心强忍着笑意,兰心打着趣就要把纸条夺了来,蕙心却也由她了,待到目光一扫,兰心的心情也瞬间阳光明媚了起来。
“哈哈,二小姐也太逗了,自以为聪明绝顶,却原来不过作茧自缚!我就道白日里大小姐的房间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却原来,是进了来自蘅芜居的贼人,只是,那二小姐也真是可怜,被凌公子出卖了都不自知……”一面说着,兰心的声音也渐渐地弱了下来。
“现在,你打算如何办?那凌公子,真的不会害我们吗?”兰心脑中突然掠过一个新的猜测,面上的得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我信他,而且,就算照着他说的去做,我们也定是不会吃了亏去的。”蕙心沉吟道,“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理由害我,因为,我们过去还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情分。”
而且,还有着旧日里的婚约,不过蕙心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兰心与锦毓,还有蘅芜居的司徒嫣然。
“这样便好。”兰心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便去书斋看一看吧,兴许可以找到那个最为重要的物证。”
“好。”蕙心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蘅芜居,司徒嫣然正百无聊赖地剥着果子吃,这时,绮香打了帘子进来,微微一笑。
“事情办妥了吗?”司徒嫣然随意地问道。
“禀告二小姐,万无一失。”绮香的笑容带了几丝神秘,“方才,奴婢亲眼看到凌公子进入菡萏阁,找到蕙心姑娘,就连那一番话,也听得清清楚楚,毫无破绽,此番,蕙心姑娘也算是彻底栽了,倒也不负二小姐为她受了那么多的气。”
“这一切,还要感谢姨娘呢!”司徒嫣然一面说着,一面亲昵地看向了侧夫人许氏,“这可是姨娘想出来的好法子,定能置蕙心于死地,待到蕙心一除,再来好好地收拾锦毓那个废物!”
“一切都听你的!”许氏头一次在女儿面前得脸,心中欢喜,便也端起了主人家的架子,“绮香,我有些渴了,你且快去冲些明前的碧螺春来吧!”一番语气,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是。”绮香欢欢喜喜地应承了下来,不一会儿,一盏幽芳的清茶便被奉了上来,许氏接过杯盏,就连腰杆却也挺拔了许多,面上挂上了不暇掩饰的傲气,微微仰首,滚烫的茶汤被一饮而尽,许氏心中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窗外,一轮新月高悬,而菡萏阁与蘅芜居中人,皆是各怀一番心思。一场好戏,看来很快就要拉开帷幕了,而各人,皆是信心十足。
追月阁,凌云生仰面躺倒在拔步床上,不禁开始忧心,蕙心是否真能会到自己的意图。而对于退婚一事,他倒是无感,自己好歹也是大岳第一美男,怎么可能娶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过门?此番,自己也不过念及旧恩,又见不得害人的行径罢了……
正文第四十八章输了
静心苑,东暖阁,刺眼的晨光让司徒锦毓自睡梦中悠悠醒转,一眼便发现了枕畔的一本小册子和一张小小的字条。看那封面,便知是前朝盛行的话本子,自己过去也曾通读过一遍,而一侧的纸条上,则赫然是蕙心熟悉的字迹。
难道,竟是菡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