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有些暗暗鄙视自己的肤浅。记得以前,咱不是个看脸的人啊。
嗯……看脸?
赵远志系着袖扣儿,偷偷看了一眼夏辛夷,此时,这家伙随手撤了一张检查单,在背面写起了方子。客观的说,这跳大神的还真不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赵远志带着口罩,对自己轻笑了一下。胡思乱想可能是一种感冒症状。
“好了。”夏辛夷看着方子点了点头,盖上笔帽,颇有些宝剑入鞘的豪气。
赵远志拿过那张纸,上着这些一些药名,后面是计量,方子整整齐齐,工工整整。一眼望去,字,他全认识,不过完全没看懂。对了,上学时做英语题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三付,什么意思?”赵远志指着右下角的几个字问。
夏辛夷又想翻白眼了。自从认识了这个通水管的,一天到晚没干别的,净翻白眼了。她隐隐的想,万一哪天翻过去翻不回来了怎么办?一睁眼全是白眼珠也怪吓人的。于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说:“一天一付。”
“三天?”赵远志挑了挑眉毛,“抗生素一个疗程还要三天呢,你这东西,三天?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十天半个月还用吃药?你自己都好了好吧。”夏辛夷把那张纸从赵远志手里抢回来,“这个,我一会儿拿去给中医科的老师看一眼。”
“为什么?”赵远志又咳嗽了两声,嗓子里全是痰。
“老大,我还是个学生,当然得找人把把关了,真把你吃死了算谁的?”夏辛夷把那方子叠成了整齐的四方形,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
“吃死?”赵远志的眼睛瞪的像只金鱼,猛吸了一口气,又引来一连串咳嗽,咳得面红耳赤。
夏辛夷嫌弃斜着眼睛看了一下,还是本着所谓人道主义精神,用空心掌从下至上拍了拍赵远志的背,一口痰终于咳了上来。
赵远志吐掉一口痰,摊在椅子里,眼睛里有了些泪。咳的。
“你也是挺感人的,都这样了还不休假,不把感冒传染给我们誓不罢休是吧。”夏辛夷满脸的嫌弃。
“你少废话。”赵远志刚咳嗽完,还有点儿气短,“你刚才说什么?吃死?别人治病,你这是要命啊。”
夏辛夷用眼角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冷笑了一下:“呦,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那个满嘴的豪言壮语,这么会儿就怂了?有本事叫板,没本事吃药?”
“谁、谁怂了!不就是一锅草根树皮汤吗?”赵远志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新口罩,换上了,“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得意,我这是带着批判性质的喝。”
说完,赵远志去了护士站,把换下的口罩丢在了黄色垃圾桶里。
李迪悠正在处理医嘱,转头看见赵远志,一路咳嗽着过来,隐隐的有些心疼。她望着赵远志的身影,咬了咬嘴唇,咽下似乎要涌出的话。
“悠悠,往下念啊。”
“哦。”李迪悠收回了心思,又偷瞄了一眼治疗室的身影,低头道,“七床,监测血糖。”
赵远志忍着咳嗽,可是越忍越厉害。他心虚的快步走回办公室,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赶快把活儿干完,请半天假回去吧。
夏辛夷老老实实的坐在电脑前干活儿,今天的工作挺多,有好几个人都要写上级医师查房,还有一些人要做冠脉造影前的谈话。
赵远志看到一旁的电脑没人在用,便坐下来,也开始做事。
“赵医生啊。”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时候,这个声音并不十分让人欢迎。
赵远志轻轻吸了口气,调整了表情,转过身,看着卫东微笑的脸,笑着说:“有事吗?”
花奶奶披着一个巨大的深棕色披肩,上面是不规则的灰色花纹。她用右手拢了拢披肩,把藏在披肩下的左手拿了出来。她的左手拿了一个饭盒,里面放着两个梨。
“赵医生,你回去煮水吃。不要直接吃哦,要煮水的。”花奶奶把饭盒放在赵远志面前,“我跟你讲啊,你要把梨切成小块,放一点点水,一点点冰糖,放在小锅里面煮,用小火煮,煮的那个梨软软的,你吃掉,咳嗽就好了。”花奶奶说的认真,主任门诊的时候跟病人较交待注意事项也是这表情。
赵远志笑了出来,说:“不用啦,您拿回去自己吃吧,我家里都买好了。”
“那不一样!”花奶奶严肃起来,“这个是我买给你的!不一样的!”
“谢谢您啊,真的不用。”赵远志觉得心里暖暖的。
“啊呀,赵医生,我的饭盒洗的很干净的,梨也洗干净的,你把皮削一削就好了。其实你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搞这些东西,要是不住院啊,我就煮好了给你了,要不我回家去一趟电磁炉?煮好了给你?”花奶奶说完,好像马上要转身回家取炉子的样子。
“不用不用!”赵远志拦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别看不起我,我可会弄这些东西了。”
“那你收着啊。”花奶奶用眼睛瞥了一眼饭盒,摇摇手,说道,“饭盒啊,我不急的。”
赵远志看了眼饭盒,弯腰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柜子,翻出一个塑料袋,把两个梨装进塑料袋里,把饭盒双手拿给花奶奶,说:“给,搞定了。”
“行,那我拿回去了,其实给你也可以的,就是中午吃饭要用。”花奶奶脸上略带遗憾,“那个梨,你一定要吃啊,要煮着吃,小火。”
“您放心吧,我回家就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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