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牆地,一點家具都沒有,看起來就是專門用來作為囚室的。 他此刻就淪為一名囚徒。 神志是恢複了,思緒也開始轉動,古問鳴的眉頭鎖得更深了,尤其是他意識到江以南極有可能也落入這地方,或者遭遇更糟的狀況。他懊惱煩躁地發出聲低吟,暗自啐了一口,實在太不小心。 “雖然不可能把我們關在同一個地方,可我還是得問一下,小南,你在這兒嗎?”他自嘲般輕喊著問,往後靠著椅背,專心聆聽著屋內所有的聲息。可惜的是,似乎是連呼吸的跡象都沒有,許久都得不到半點應答。只有海浪的聲音,咆哮出海洋的力量。 “是誰會抓我?是宋威要替他哥報仇,還是徐老三實在容不下我了?杜大小姐終於惱羞成怒?哪個無法忍受我這個英雄孬種的小弟?白警官要來討回他那條腿了?宋威底下的那群小朋友?還是……江天?”這樣無聲地自問著,細數了很多人之後,古問鳴幾乎是勾起了一抹苦笑,他逐漸放棄地仰起頭望著屋頂,索性放松了全身的力氣,閉上了眼睛,“我還真的是你的瘟星呢,江以南。”他歎息,說道。 ※ ※ ※ ※ 一個小時過去了,或者更久,他超常的耐性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由始至終,古問鳴神色平寂地閉著雙眼,一語不發,直到遠方傳來了一記雷響,他才又睜開了視線。 在沈悶得無法呼吸的夏季,方才的月色隱去了蹤影,穿透窗沿的縫隙,他看見有閃電扯斷了遮蔽天空的黑幕,讀到一場豪雨將來的預警。天色變得很詭異。 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可思議,風暴的來臨總是那麼任性。 終於,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輕巧得猶如貓兒的腳步聲臨近了,古問鳴的眼底浮現幾縷深沈,他的眼角瞥向了他的左手邊,等候著某人走入這個舞台,結束這乏味的啞劇。 來人從容地赤著雙腳,他的相貌俊逸,穿著很簡單的家居服,優美講究的姿態就像一個主角隆重登場。江以南不慌不忙地走到古問鳴面前,他彎身蹲下面對著他的俘虜,灰眸中閃動著的得意和調皮,竟讓他有點可愛。 古問鳴看穿了這個青年無害的外表下潛藏的陰鷙,事情似乎有些明白了,可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盯著江以南,眉頭隨著腦海中浮現的念頭攏起,英俊的面容也在一瞬間閃過幾分痛苦,但很快就顯出十分懾人的嚴肅和逼迫感。 這是他下意識的表現。 江以南的指尖捏著燃了大半的煙,湊到古問鳴抿著的唇邊,“來一口?”他笑著問,輕松悠閑,還有著一點點不易捕捉的冰冷和決絕。 交談往往是解決僵局最好的方式。古問鳴的視線停留在他白淨得幾近透明的指尖,沈默了片刻才咬住這煙,吸進一大口之後連同心中的鬱氣吐了出來,然後便不經意地扯了扯嘴角,總算正視住眼前這陌生而熟悉的人。 “我能猜測這只是一場誤會嗎?我的敵人是另一個,他不在這裏。”他問道,有他一貫的沈穩,只是有些幹澀。江以南搖搖頭,在他面前盤腿坐下,纖長的手指玩著他腳上的鐐銬,“沒有另一個,他就在這裏。” 古問鳴的反應很令人費解,在江以南出現之前他擔憂和懊惱,可是卻沒有真正感到驚慌,在他出現之後也只是有少許的情緒變化,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甚至現在連震驚都不太明顯。他沒有憤怒,沒有憎惡,目光寧靜得簡直不尋常,似乎他心底早就試想過這個結果。 江以南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一會兒,留意到古問鳴藏在神態之中的釋然時,他驀地輕笑出聲,“叔叔,你一直期待著我這麼做,對吧?你就是這樣的人。”他悠緩的腔調含著點怪異,慢慢把頭放在男人的膝蓋上,重重地歎氣,“如果我報複了你,你心上的枷鎖也就脫落了,再也不會覺得虧欠我。你很期待我做些什麼,一直盼著我長大,就等著我們之間的賬一筆勾銷。” “這不能算是期待,我只是覺得假如你一直沒有放下過,那這樣不失為一個解決的辦法,而我得給你留些途徑,這可以讓一切盡快結束。”古問鳴沒有正面回答,他聽著屋外開始傾瀉的大雨,還有海浪的拍打聲,帶著深遠的口吻說話,“我從來不帶著防備和你相處,就像那時候你從不防備我一樣,我必須公平地給你機會。” “嗯,你給我一個害你的機會,甚至還想幫我尋找機會。你這是一種奇怪的偏執。”江以南的臉頰貼近他的體溫,有些諷刺的話打斷了他敘述,“你認為我囚禁你,就是為了要給我手上的疤痕報仇?你知道的,它只是看起來可怕,再痛也不值得我記住這麼多年,你難道不覺得我對那件事已經釋懷了麼?” 陰暗的光線投射在江以南的唇角,古問鳴望著青年的側臉,看見一縷冷漠就凝結在那隨性的笑容之內,“不,你從來都沒有。”他平靜地說道,眸光溫和,“你恨我,我背叛了你,你從來就沒有原諒過。” “有時候,愛與恨總是只有一線之隔。”江以南感歎般說道,緩緩地離開他,站了起來,懶洋洋的目光大膽而直接地審視著他。古問鳴不覺得他這樣的盯視很舒適,那種帶著惡劣和陰沈的感覺,還有些許淫猥,讓他不自在。 “你想怎樣?”他問道,態度很是鎮定自若,毫不掙紮地坐在椅子當中,“把我暴打一頓?還是挑斷我的手腳筋?或者……殺了我?” “我要怎樣都可以,可你說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方式。”江以南稍微俯低上身,雙掌按在鐵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