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跟随的佟福立即上前,佟鸿仕沉沉叹了口气,“把咱们家的账簿拿来,交给小姐。”
佟福取来账簿,厚厚的一叠放在毓婉面前,佟鸿仕瞧了女儿并不为所动的表情,叹口气:“从今日开始,由你当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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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雪梅连日来病恹恹的,因为私下透露了毓婉看见青萍fēng_liú韵事的消息给大哥,最终害得毓婉身陷囹圄,她总觉得无颜再见自己的闺中好友,终日里心思憔悴。
大哥劝她陪自己去畅音堂听戏散心,雪梅思前想后答应了。出了房门,黎绍峰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怎么去听戏还愁眉苦脸的?”
雪梅勉强笑笑并没回答,黎绍峰回头吩咐跟着雪梅的丫鬟:“给小姐再上些胭脂,总是病得没了生气。”
从小就跟三姐妹厮混的黎绍峰对女人妆扮并不陌生,他看着丫鬟为雪梅重新妆点后笑了鼓掌:“这样才是三妹素日里的容貌。
雪梅抬头拉住黎绍峰的手,声音低低的问:“大哥,那日毓婉酒醉跟我说的话,我无意说给你听的,你为何要传到周老爷耳朵里?”
黎绍峰未语先笑,为妹妹抿好有些散乱的发丝:“雪梅,除了我,还有谁能救黎家,我不传给周老爷,他又怎么会杀了姨太太离间周杜两家?”
雪梅迟疑,将手收回:“可毓婉是无辜的。”
黎绍峰阴郁的笑容浮在嘴角,双眼闪过一丝神秘光彩:“若她嫁到杜家,那就不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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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大哥的话,雪梅心思烦乱哪里还听得进去依依呀呀的旧戏,在畅音堂落座没有多久便寻了借口出来透气,想要去佟家找毓婉说说心里话。
出夹道,抬头正看见有一名军装中年男子倚在戏台阑干旁吸烟,淡淡袅袅的烟雾散开,露出眼角一道伤疤,雪梅想走过去,胆怯说了句:“先生,我想过去。”
那人回头,戏台上明亮的光线立即透了来,正映在雪梅雪白的脸庞,他肩头的铜质肩章反过光来,雪梅隐隐觉得此人官衔不低。
那人向后退了一步眯眼盯着雪梅,雪梅犹豫片刻并没上前,忽听得楼上蹬蹬蹬有人跑下来,“督军,督军!”
那中年男子立即拉了雪梅的手,动作敏捷的似俘获猎物的豹子,不待雪梅回神已强势带得她入了怀,面对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雪梅惊吓惶惶拼命挣脱:“你是谁,我大哥还在楼上,你再如此轻薄我,小心我要喊人的!”
那男子哈哈大笑:“你大哥是黎绍峰?”
雪梅木讷的嗯了一句:“你认识我大哥?”
那男子嗯了一声:“嗯,如果你大哥是黎绍峰,那么我就是再轻薄你,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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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遍家里的账簿,毓婉脸色始终是沉的。早已入不敷出的空壳子,难怪要用她的婚事来填补了。父亲母亲如此迁就杜家不肯当众责难,原也是因为这些。
她端过素兮送来的热茶,烫得心也跟着痛,手指热辣辣的发木,连掀开茶盏盖子的手指也有些颤抖。
那氏和佟鸿仕早已离开,只留她一人思量清楚。毓婉还是不肯死心,她又将茶盏放下翻开账簿,将其中几笔钱以毛笔勾了出来,“这些欠债按时日可以去要了,为何福叔不去讨要?”
“听说那是新任督军沈之沛派人来借的军款,如何要得?”素兮将账簿合拢,为毓婉送上茶:“老爷说让小姐当家,也并非是真话,有些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做得?老爷不过是想让小姐权衡利弊先拖杜家几天,不要意气用事。
毓婉有些憋闷,脖颈上的汗珠子腻出了一层。她早该料到若是能真的妥开眼前的尴尬情境,以母亲的个性必然不肯与杜凌氏虚与委蛇,她将账簿拽过来:“今日收了不少的礼品,明日咱们去当了,做些营生。”
素兮摇头,喃喃道:“先不说当了寿礼不吉利,单是做什么营生又是问题。太太早年间从未做过生意,老爷又是为官家做的买卖,与私人贸易并不相同。小姐又不能抛头露面,这生意如何做得?”
毓婉轻轻摸了摸账簿,眼底带了一丝不服气的神色:“总有做得的办法,只是看要和谁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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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那氏来问毓婉究竟如何打算。毓婉硬着嘴不肯说,那氏见状将毕生所受的委屈一并想起,坐在毓婉面前哭个不停:“我自姑娘起也是个要强的人,那拉氏没败落时,我也不曾受过这些委屈。你如今要奔你的新自由,好,去,你去!有朝一日别回来求我救济你!”
毓婉一边哭,一边抓过妆奁盒子旁的剪刀放在耳边,“总之我此生只嫁一人,若是你们逼我,我不如出家当姑子去!”
那氏看毓婉要剪头发,也急了,命素兮上来帮忙将剪刀夺了去,她哭骂道:“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被个混混勾了魂魄,你不想想自己的脸面也要想想父母的,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嫌婉儿丢人,不若就将婉儿丢出去自生自灭好了。”毓婉嘴硬,仍是不肯妥协。
那氏见状气得浑身乱颤:“好,好……”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操起毓婉画板旁的画尺抽在毓婉手背上:“那你就滚,我去跟你父亲说,全当这些年我们没养育了你!”
说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