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琛低头摆弄佟家的茶盏,语气嘲讽:“佟老爷可知而今进趟巡捕房需要多少大洋么?您一出一进,怕是连这翡翠屏风都挡不住了。”
深知周家并不好惹的那氏急忙悄然拉住佟鸿仕的袖子,以眼神制止他的举动道:“周少爷且莫说笑,你我世家之交,何以闹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佟鸿仕在官场沉浮多年,如何不懂得自保的道理。奈何连日来受尽周家欺辱,一股火正无处分发泄,便是再老实的人也受不得被一少年晚辈爬到头顶的难堪,他恨恨坐下,周霆琛听得那氏如此回旋笑笑,“佟夫人,只要令千金过府去取翡翠屏风,我周某自当双手奉还。否则……
周霆琛手中的茶盏无意中坠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佟鸿仕险些再次怒气,被那氏狠命揪住了袖子,周霆琛含笑不语,迈过茶盏扬长而去。
佟鸿仕唉的一声重重坐回椅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楠竹挺小肚鸡肠的。。。不就人家丫头骂了你一句么,气量太小了。。。鄙视一万遍!
☆、正凭凝愁 下
周霆琛从门外走进来,管家立即上前将他的风衣取下,恭谨的提醒少爷:“少爷,有位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周霆琛怔了一下,几乎没有想起是谁。他朝管家摆摆手,移步走到内厅。
如今上海滩极喜欢欧式摆设,但凡有些钱的人家无不用壁炉凡尔赛的玫瑰装饰大厅,佟毓婉始终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鼓鼓囊囊一方锦缎钱袋,听见皮鞋敲打在地面的声响,她的心跳仿佛就此停止了。
周霆琛绕过沙发,驻足在对面,佟毓婉低垂了眼眸看见两只铮亮的皮鞋停在面前,忽听得低沉一声:“你来了?”
冷不丁一句话惊得全身绷紧神经的佟毓婉嘭一下子站直,本能开口:“周先生让我来,我能不来吗?”
见她紧张神情,周霆琛只是笑:“这么多年没见,嘴巴还是很厉害。嗯?”嗯的一声,语调上扬,挑得她心跳怦怦,她将脸一扬:“多谢周先生夸奖,只是如今嘴巴厉害没用,比不过周先生权势厉害。”
将她的怒气当做撒娇的周霆琛并不以为意,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左右打量已经长大的佟毓婉。因为不曾出嫁,身上仍穿着学校的校服,袖长七分,袖口处略宽半寸,露出凝脂般的手臂,上衣紧身收腰贴在身上,一对乌黑辫子遮掩着隐隐可见胸部浑圆,藏青色长裙露出半截小腿,洁白棉袜外套着圆头黑亮皮鞋。
佟毓婉过于气急,脸色在灯光下泛起红晕,周霆琛顿了片刻,立即别开头拿出香烟,掏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反问:“看来怨气不小,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
佟毓婉被他如此打量,早已觉得浑身发热,也不敢多瞧他,只是恨恨的回答:“家父说,如果周先生肯放手翡翠屏风,我们家甘愿送些钱给周先生做为车马费。”
周霆琛又吸了一口烟,并没回答。烟雾弥散开来,被呛住的佟毓婉不禁咳嗽,喘不上来气,他扭过脸正看见涨红憋闷的她捂住嘴咳嗽,下意识将烟按在烟灰缸里。语气却依然冰冷:“你觉得我需要你这些钱吗?”
灯光晃得毓婉的如波双眼闪过一丝狡黠,立即隐藏在倔强的表情背后:“周先生必然是不需要的。”
这点小心思他如何看不透,周霆琛只觉得好笑,歪头看着她,继续绷起脸来问:”既然知道我不需要,你又拿来?”
望着他刚毅的面容,佟毓婉竟然扯不出谎话,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因为家父觉得周先生需要。”
见毓婉猫爪子收了起来,周霆琛鼓掌,笑着将钱袋放回佟毓婉面前:“我不需要你们家再掏钱出来。我只需要你一声道歉。”
面对沉甸甸的钱袋放在那儿,佟毓婉愣住有些不知所措,她倔强的抬起头,望着周霆琛的戏弄的笑容不想说。只是耳边又响起母亲的话,本来眼下在上海滩讨生活就是勉强支撑,再惹上了这个魔障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佟家,若能好好商量总好过来日父亲和他们玩命。是阿,若能一句道歉便可解决,又何必再执拗坚持?
周霆琛向前探了一步,身子靠近她,连同她拧在一起的眉头都瞧得清楚,毓婉忍住脸红心热立即向后退了半步,惶惶的抬头,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了他的模样。
他的目光犀利凌睿,他的嘴唇薄削紧紧抿住,她觉得他所有的呼吸仿佛就在眼前不停浮动,甚是暧昧,才又退了一步才别过头。
他也有些闪神,回过神又戏谑的问:“怎么,还是不说?”
佟毓婉强忍下心中恶气,一本正经的鞠躬施礼:“当年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说的话惹怒了周先生,我向你道歉,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我一般计较。”
周霆琛没有想过佟毓婉会道歉,虽然言语里百般不愿还带有嘲讽,但听得佟毓婉的话,他还是强忍住笑,低低命令道:“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佟毓婉昂起头:我向你道歉!
周霆琛还想逗她,俯身低头,正望见眼泪顺着她粉嫩的脸颊流下来,晶莹的泪珠从他方向看来,仿佛能坠在地上摔碎般透亮。惹得他心中一震,本能伸手去擦,毓婉气恼的抢先一步抬手擦掉,别过头不让他看。
周霆琛竭力让自己面容平静,按住心中异样立即回头吩咐管家:“把翡翠屏风给送回佟家,多叫几个人仔细包装小心些。”
管家应答一声,佟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