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出了山房。
周冶望着宋墨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而同样望着宋墨背影的曹其,则是若有所思。
刚才长兴侯的旁支,一个父亲在上林苑当差家伙不知怎地看见了顾玉,嚷道:“顾玉来了。把顾玉叫进来赌钱!”
谁都知道顾玉名下有他生母的陪嫁,每年有两、三万银子的收益。
几个和顾玉相熟的人跟着哄笑,主动请缨把顾玉拽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英国公世子宋墨也在场。
大家和宋墨都不过是点头之交,但宋墨的是个让他们眼红的——两兄弟,从小就被立了世子,没有萧墙之祸;家境富足,名下还有私房,有花不完的钱;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优雅贵气。偏偏肚子里还真有点货……
他就听到冯治和周谨平耳语:“又来了个有钱的!”
周谨平还有些犹豫。
冯治道:“怕什么?现在可没有定国公这号人家了!”
周谨平想了想,低声道:“干了!”
接着怂恿他:“想当年,你们家的私船可是被定国公给抄的,想不想赚点回来?”
他当然不会上当。
可当他看见宋墨手就那么自然地搭在大红色的太师倚背上,莹润的白和安宁的红,有种极致的美。
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妒忌。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宋墨竟然会赌钱。
不过半时辰,大家都输得脸色发白。
他觉得宋墨肯定是出了老千的,可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来。
“他妈的!”董其耳边传来冯治的叫嚣,“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心皇上连他们家也一起给端了!”
山房里还有滞留着几个人,听着纷纷像鸟兽般地出了山房。
董其望着桌上剩下的几张银票,慢慢地揣在了怀里,徐徐地道:“怕就怕皇上心里还念着重蒋家的旧情,要不然,怎么会留下蒋家的祭田、祖宅和几个男丁……”
冯治愕然。
董其已出了山房。
他看见宋墨和顾玉向张续明告辞。
张续明殷勤挽留,见两人意已决,亲自送两人出了门。
第二天,宋墨几个在宣武文前的护城河边碰头。
魏廷瑜和汪清海骑着张原明送的蒙古马,宋墨和顾玉也骑的两匹蒙古马。
两人有些意外。
宋墨就像没看见似的,坐在马车上任马随意地在堤边吃草,和魏廷瑜说着闲话,家时有几口人,关系怎样,什么时候启得蒙,第一任先生是谁……
清晨的护城河,空气清新,绿意央然。
魏廷瑜和宋墨越说越投机,最后连什么时候断奶的都告诉了宋墨。
天下间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顾玉翻着白眼,和江清海跟着宋墨和魏廷瑜的身后,像两道影子似的。
太阳露出半个脸的时候,宋墨和魏廷瑜告辞,约了三日后再见。
回到家中,陈核小声对宋墨道:“陈先生好像查什么似的,让小厮帮他把近二十年的官绅录都收集起来,说是想看看。”
既然进了府,他什么事能瞒得过自己?
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呢?
不知道这件事与窦昭有没有关系?
还是仅仅他想看看?
宋墨沉吟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让那两个小厮好生服侍陈先生。”
陈核应诺,退了下去。
宋墨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似锦的繁花,沉默良久。([m.23dus.cc 爱上读书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秋围】-------------------
窦昭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杞人忧天。
纪咏每卯时即起,亥时才歇。不是读书就是写字,偶尔会在鹤寿堂的院子里转一转,连鹤寿堂的门都不曾出过,更不要说闯什么祸了。
或者正是因为他对学问这么认真,所以才会小小年纪就考中了解元的吧?
窦昭猜测,不时嘱咐素心多多留意纪咏的饮食起居,尽量给他一个比较舒服的环境,这样也利于他举业。
纪咏很快感到了待遇的变化,开始要求素心:“我不喜欢吃鸡皮,以后烧鸡,把皮都去掉。”又或是道:“白菜怎么会有梗?”
这些都是小事,素心一一满足。
纪咏摇着扇子去了法源寺。
窦昭甚是奇怪。
素心皱着眉道:“纪公子说快到中元节了,他要去找图印方丈论论佛法。”
出去散散心也好!
窦昭笑道:“他还在这闲功夫。”
被窦昭派去服侍纪咏的小丫鬟快口无心地道:“纪公子每天在屋里研究佛法,说这次去法源寺,定要把握图印方丈说的哑口无言,跟着他还俗不要!”
窦昭愕然,道:“他这些日子难道没有读《四书五经》吗?”
小丫鬟哪里分得出来,只知道纪咏每日伏案几个时辰:“嘴里常念着什么嘛呢,什么大自在之类的话。”
窦昭气倒,吩咐素心:“以后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母鸡没有皮,那怎么长一身鸡毛。”
素心也很气愤,觉得他辜负了大家的一片诚意。
结果纪咏在法源寺住下了。据说每日跟图印方太*,把附近圣寿寺、舍利寺、崇因寺,洪济寺,甚至是隔壁灵璧县的大方寺等几家禅院的长老都吸引了过来。法源寺热闹得像庙会似的,窦家做什么菜饭与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是圆通法师?
窦昭忍不住的想。
他没出家之前要引诱人家的长老出家,等他出了家。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