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会忘记对方的声音,可是这位她还真记不起来。
然后是一声轻微的纵跃,那人跳上园子的墙头,依稀夜色中兰猗见一条黑影踩着墙头嗖嗖嗖飞速跑走,最后不知所踪。
公输拓也转身往回走,兰猗忙躲到更暗处,还屏住呼吸,因为公输拓功夫不赖,怕给他听到。
待公输拓走远了,兰猗钻出忍冬架子,款步行至花匠的小厦子附近,不用说,里面没住人,否则公输拓也不会选择在这里见那个人并交谈。
兰猗呆呆的站了会子,想痛脑袋也想不出公输拓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她,夫妻之间除了男人拈花惹草女人红杏出墙,应该没什么不能坦坦荡荡了吧?
一个自问,却自答不出,悻悻然回了卧房,发现公输拓正凝神坐在炕上等她,那颓败的样子,是兰猗从未见过的,一脸浮霜,眼中更是茫茫然无措,兰猗心里的公输拓,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人,仿佛有他在,兰猗就感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即使给抓去大理寺,即使给关在河口,而此时,兰猗分明感觉出他那淡若轻烟的无助。
“你去哪了?”
方才还一脸懊丧,见了她便迅速转换成一脸的笑容。
兰猗微微的不悦,觉着这男人太圆滑,淡淡道:“小解。”
公输拓指着外间:“丫头们没给你准备夜壶?外头冷。”
他说着抓过被子下了炕,裹住兰猗抱上炕来。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此时兰猗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盗他是不可能的,自己家有什么可偷的,那就是奸了,兰猗心里更不痛快,又不想给公输拓发现她发现了公输拓的秘密,极力克制情绪,道:“我从来不用夜壶,放在房里味道大。”
她再掩饰,终究是不同于往常,公输拓觉着有点奇怪,拥着她道:“小狐狸似乎有点不高兴呢。”
兰猗这才知道自己掩饰的并不好,想直言又怕公输拓狡辩,那样自己想知道真实情况就更难了,眼珠一转道:“我给侯爷讲个故事吧。”
公输拓是有点困的,想睡,为了哄妻子高兴,于是装着饶有兴趣的样子:“洗耳恭听。”
兰猗推开他,从他怀里抽离,使得两个人变成面对面的姿势,开始讲:“从前有个人,养了只狐狸……”
这种故事她完全可以信手拈来。
完整的故事是,那养狐狸的人成日的说喜欢狐狸,可是狐狸却怀疑他背地里另养了只黄鼠狼,某天那人从外面回来,狐狸嗅到他身上有股子臭味,狐狸便问那人,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只黄鼠狼?那人说没有,狐狸不信,于是吵了起来,最后那人说了一句话,这才证明了他的清白。
这时兰猗道:“侯爷你说,那人说了一句什么话,证明他在外面没养黄鼠狼?”
242章春常在怀了龙胎了
春困秋乏,公输拓刚刚的困意已经给兰猗的故事消弭,做沉思状。
想了半晌,至于那养狐狸的男人说了什么为自己洗脱了清白,他不知,但他明白兰猗这故事应该是意有所指,他经常亲昵的戏谑兰猗是小狐狸,而自己岂不成就成了养狐狸的人,那这黄鼠狼是谁呢?
想着这种比拟,他哑然失笑,摇头道:“我这脑筋不会转弯,你快别考我了。”
兰猗也不为难他,道破了那个秘密:“那养狐人说,黄鼠狼遇敌便会放出臭气,倘或我是养黄鼠狼的人,黄鼠狼怎么会对我放出臭气呢。”
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想到,公输拓拍着脑袋惭愧不已,忽而跳过这个故事问兰猗:“你今晚……”
一声鸡鸣,兰猗故意回避今晚的事,遂道:“快天亮了,赶紧补一觉,否则白日里必然无精打采。”
说完自顾自去睡下,公输拓看着她丢给自己的背影,那如瀑秀发散落在枕畔,公输拓过去挨着她躺下,睡不着,把玩着她的头发,心事重重。
次日清晨,隐隐的鼓乐声传到倚兰苑,兰猗醒了,同样发现不见了身边的公输拓,喊秋落:“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热闹。”
秋落正在地上给她准备今日要穿的衣服和鞋袜,还有配套的首饰等物,听她问,手下不停道:“听说是住在重阳离宫的孟太妃回皇宫了,嗬,好大阵仗。”
此事已经听公输拓说了,却不知这样快,兰猗迅速起来,孟太妃回宫,太后必然要命妇往宫里道贺,还有,宇文佑今天开始装重病,然后诈死,说好了她随时听后吩咐。
匆匆洗漱匆匆用过早饭,这时太后的懿旨就到了,兰猗换上命妇服,带着几个丫头坐着家里那辆朱轮宝璎车便进了宫。
待她到时,寿康宫热闹非凡,大多命妇都先她到了,虽然穿的都是有品阶的命妇服,庄重又笨重,因太后还没宣见,大家挤在庭中,相熟不相熟的,三个一伙五个一堆,聚在一处叽叽喳喳。
兰猗有认识有不认识的,也都微笑这点头招呼,她的品阶高,大家更趋之若鹜的上前给她问好。
正此时,宫门口一阵骚乱,然后听见众命妇带着惊喜的声音道:“九王千岁!”
兰猗晓得是宇文偲到了,透过众位命妇的间隙望过去,宇文偲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环顾一番笑道:“今个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么。”
他是把众位命妇比作仙女了,大家就齐声欢笑。
宇文偲一行往里走一行到处找,终于发现了兰猗,那脸上的笑容立即加深了,仿佛见到兰猗有什么喜事似的,紧几步赶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