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迟……”
姜医生“老谋深算”,似乎早有防备,不待女儿说出更多的字眼,已经高声说:“你回去上班!”
“好,下班以后再和你算账!”姜彩琴对王金凤笑一下,转身很快地走出门去,身后留下一个洁白飘逸的,仿佛是只会在人的睡梦中出现的,虚幻的仅能给人以无限遐思的风似的影子。
对着那个白大褂的背影姜医生摇摇头,无尽忧愁似的叹一口气。接着,他看向于爱军。
于爱军已经把大衣领子放下,帽子也抬到耳朵上边去。
“怎么啦?觉得哪里不舒服?唔——”姜医生看着于爱军的眼睛说,话没说完,已经看到于爱军红赤赤的脸。“感冒了吧?”他伸手摸一下于爱军的额头,“哎呀,这么厉害!”他缩回手去。“来,伸舌头——”于爱军张嘴伸出舌头。他看一下。又拿过于爱军的右手把脉,接着左手。把完脉,他脸色舒缓下来。“来势汹汹,不是一般的感冒啊。怎么,干活出汗被冷风吹了吧?”
于爱军告诉说身子出汗时候掉到冷水里去了。
“哎呀,怪不得,怪不得。”姜医生感叹道,“又没有及时保暖,换暖和的衣服,对吧?这不好,不好,要不是年轻,身体好,这一下子恐怕就起不来了。年轻人,要不得,要不得呀。”
“用不用量一量体温,做个什么化验?”王金凤小心问。
姜医生笑笑。
“不用,不用,一切手续都免了吧。”他说道,“挂几个吊瓶吧,病好的快,人也少受罪。在时下的节气,这种感冒最容易诱发肺炎,那时候就不好办了。你们来得及时,加上,”他看一眼于爱军,“加上你身体棒,抵抗力好,这是最要紧的。王村长就放心吧。”
“姜医生看怎样好就怎样办吧。”王金凤说。
“你们办个住院手续,这样子在农村医保那块,一部分医药费会有报销的。好吧?”姜医生语气委婉地说。
王金凤点点头。姜医生就在面前桌子上的一个处方本子上行云流水一般写下几行似乎草书的文字。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一边按号码一边对王金凤说:“我叫她过来领你们到后边病房去。今上午先挂两个吊瓶,吊瓶挂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下午再过来……当然,中午也可以不回去。”
“谢谢姜医生。”王金凤感激道。“那么明天我们还要过来吗?”
“一般是要过来的。不过,我们看情况吧。”
姜医生一边听电话,一边看着王金凤,伶俐的眼睛一眨一眨,很有讨好对方的意思。王金凤不好意思,只好去研究那页处方单。
“知道啦,我这就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对方已经把话说完,不待姜医生张嘴说话,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姜医生一愣,自我解嘲似的笑一下:“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真是没有礼貌。”
“姜医生,有这样一个女儿,是你的福气。”王金凤说道。“她会叫你永远跟一个孩子似的,怎么也不觉得老。”
于爱军咳嗽一声。进办公室之后除了回答姜医生的提问,他几乎没有说话。他嗓子沙哑,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这么年轻竟然为一次感冒住院,实在有煞风景。
“算了吧。我只盼望她早点嫁人……哎,她哪里像他的姐姐……”姜医生欲言又止。
“姜医生还有一个大女儿?”
姜医生点头。
“她在市委宣传办上班……”
“真的吗?”王金凤好生羡慕。“她一定是一位大学生吧?”
姜医生点头。
“我那个大女儿就聪明了,从小学到中学时候基本都是班级第一名。”姜医生不无欢喜地说。“她就读的是省财经学院。大学毕业托人找了这样一份工作,原来是想在这个岗位上锻炼一下,市委直属部门,对吧?”姜医生苦笑一下,“接下来是要往银行里去的。那位介绍人却说等一等,不如运动一下把她调到市财政局里去。谁知道她没有被调走,那位介绍人却被调走了。这下好,她在市委宣传办一呆就是两年,熟人一个没有,调任和提升那简直都是……唉,当初还不如回县上来,方方面面少许有点关系……”姜医生话没说完,外面走廊里橐橐的皮鞋声由远而近。他停下说话,眼睛看着办公室房门。
“刚把人打发走又叫回来,你比院长还会使唤人。”姜彩琴进门便机关枪似的说话。听她的话像是在训斥人,看她的脸蛋却是一片欢笑。
“你呀,能不能文明一点,就叫王村长笑话。”姜医生不满地说。“你给王村长的爱人安排一张床位,要好一点,安静一点的房间……”
“知道啦。”姜彩琴打断父亲的话。
“还有,回来你带王村长去药房拿药。哝,这是单子。”姜医生把处方单递给女儿。姜彩琴接过去一过目。
“哇塞,爸爸,你的字大有长进,可以跟王羲之相媲美了。”她开玩笑说。
姜医生满足地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但是姜彩琴却笑出声来。
“爸,这要真是王羲之的字,该价值百万呢。不知道你的字价值几何……”
姜医生脸一沉。
“快带着王村长去拿药。”姜医生吩咐说。
“是,遵命。”姜彩琴打一个立正,带着王金凤和于爱军离开外科办公室。姜医生一直送到门口。通过一个狭长的南北走廊,他们来到后边住院部。姜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