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挂次彩不容易。凤九欢欣鼓舞地凑上去:“赤中带金,不愧是帝君流出来的血。我看典籍上说,这个血喝一盅能抵一个仙者修行千八百年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啊?”
东华扬眉看着她的脸,忽然叹了一口气:“一般来说,这种时刻你第一件想到的事应该是如何帮我止血。”
凤九还没从看热闹的兴奋中缓过神来,听他这个话本能地接道:“虽然鄙人现在还算不上一个绝顶的美人,但是再过万八千年长开了,命中注定将很有姿色。我姑姑的话本上从没有什么英雄救美后主动去跟美人示弱,你主动把伤处给我看,背后没有阴谋我才不信。你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个伤不过是个障眼法,你以为我傻吗?”
东华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又看了一眼凤九,良久,平和地道:“你近来的确较以前聪明,不过教你仙法道术的师父在幼学启蒙时没有告诉你,见血的障眼法一向只能障凡人的眼,障不了神仙的眼吗?”
凤九从未一次性听东华说这样长的句子,反应过来帝君这一番话剖析讲解的甚是,顿时惊得退后一步:“……喂,你这伤不会是真的吧?”她疑惑地上前一步,血流的如此快速让她有点晕眩,手忙脚乱的扯开衬裙的一条长边,将东华鲜血横流的手臂麻利地包起来,嘴中仍有些怀疑地嘟嚷:“可是我见过的英雄,譬如我姑父,他受再重的伤一向也是费心费力的瞒着我姑姑,我爹他受伤也从不让我阿娘知道,就是折颜那样感觉很为老不尊的一个人受伤也都是一个人默默藏着不给我小叔知道一星半点儿,你这种反应我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东华坦然的看着她笨手笨脚给自己处理伤处,耐心地同她解惑:“哦,因为我这个英雄比起他们来,比较脆弱。”
“……。”
凤九坐在片刻前东华安坐的长榻上,右手撑着矮榻斜长的扶臂想问题,腿上搁着帝君的脑袋,换言之,帝君他老人家此刻正枕在她的yù_tuǐ上小憩。事情到底如何发展到这境地的,凤九挠了半天的脑袋,觉得着实很莫名。
犹记一盏茶的功夫间,她以德报怨的给东华包好臂上的伤口,客气地告辞成功,去办手上的正事,其实东华也没有再作挽留。但她沿着记忆中初来的小道一路寻回去,却再找不到方才掉落的出口。急中生智,她感觉东华做了手脚,杀气腾腾地重回来寻他,未到近处已听到躺在长榻上闭目休整的东华道:“方才忘了同你说,缈落死后十二个时辰内此地自发禁闭,若想出去怕是出不去。”
凤九脑袋一蒙,东华接着道:“你有什么事须及时出去?”
凤九哭丧着脸:“我同燕池悟有约……”原本待说“有约去解忧泉旁盗频婆果”,话待出口,意识到后头这半句不是什么可光明正大与人攀谈的事,赶紧捏在喉咙口另外补充道:“同他有个约会。”这件事着实很急,此前她在林中四处寻路时,还分神反省过对东华是否太过宽容,此时觉得幸亏自己本性善良方才没有趁他受伤落井下石,还帮他包扎了伤口。她急中生智三两步过去握住东华的右臂,将她同他施恩的证据清晰地摆在他面前,神色凝重地看向他:“帝君,你说我给你包扎的这个伤口包扎的好不好?我是不是对你有恩?你是不是应该报答?”
东华凝视着她道:“包的一般,你要我报答你什么?”
凤九更加急切的握住他的手臂,道:“好说,其实因我此时身负这桩事着实十分紧急。此处困得住我这种修为浅薄的神仙,定然困不住帝君您这样仙法卓然的神仙,若帝君助我及时脱困,帝君将我扔在梵音谷半年不来营救之事和变成丝帕诓我之事一概一笔勾销,您看怎么样?”
东华继续凝视这她道:“我觉得,你对我似乎分外记仇。”
凤九感叹在东华这样专注的注视下心中竟然平静无波,一边自觉自己是个做大事的人果然很沉的住气,一边做诚恳状道:“怎么会?”眼见东华眼中不可置否的神气,顿了顿又道,“那是因为除了你,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喜欢得罪我。”
就听东华道:“燕池悟呢?”
凤九心道小燕多傻啊,我不欺负他已经不错了,他要是还能反过来得罪我,真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的一桩奇事,但小燕终归也是一代魔君,凤九觉得是兄弟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扫小燕的面子,含糊一声道:“小燕啊,呃,小燕还好。”
但这种含糊乍一看上去和不好意思颇为接近,凤九见东华不言语再次闭目养神,恍然话题走偏,亟亟再倾身一步上去将话题拽回来:“我记不记仇暂且另说,不过帝君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报答我啊?”
东华仍是闭着眼,睫毛长且浓密,良久开口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让你出去会燕池悟?”
凤九想,这个反问不是讨打吗?她晓得东华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然着急还是克制着心中火气,逻辑清晰地一字一顿告诉他:“因为我帮了你啊,做神仙要互相帮助,我帮了你,我到危急时刻你自然也要帮一帮我,这才是道法正理。”她此时还握着东华的手臂,保持这个姿态同他说话已有些时候。她心中琢磨,若他又拿出那套耍赖功夫来回她道“今天我不太想讲道理,不太想帮你”,她就一爪子给他捏上去,至少让他疼一阵不落个好。哪里想到东华倒是睁眼了,目光往她脸上盘桓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