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我对他……莫非我对他也……?
列将军用力甩头,深吸几口山间清冷的空气,力图让自己脑子更好使一点。
其实他于儿女私情上虽然毫无经验,略显迟钝,但也没傻到这么不可救药——沈云亭衷情之人是谁?位高权重,于他有恩的男子,只要他不再钻“一定是苏先生”的牛角尖,稍稍转念一想,再结合沈云亭素日的言行态度,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云亭喜欢的人……是我?
这个答案比之“沈云亭爱上了苏先生”更加令他坐卧不宁。
29.
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峰顶小亭,停下略作休息。小亭西侧百余米便是当年聂锋的“坟茔”所在,一眼望去,坟前放着酒浆鲜果,碑前火盆中香灰还没被山风吹尽,剩贴底的薄薄一层,看来不久之前才有人拜祭过。
梅长苏低声对身旁的萧景琰道:“我去瞧瞧。”
数年前那场大战过后没多久,聂锋夫妇回京述职。与众人欢聚月余便挂印留书,离京远引,不知到哪隐居去了。
梅长苏虽然万般不舍,但知他二人去意早绝,并没派人追索寻找。
这处坟茔的墓碑在聂锋夫妇团聚后便换了,只可惜无人知晓谢玉带回来欺骗夏冬的那半幅残躯是谁,甚至无法确认那是一位赤焰将士,还是谢玉麾下战死之人——新立的碑上无法铭刻姓名,便干脆什么都不刻,留个空碑供人祭奠。
夏冬拜祭了这不知名姓的将士十多年,后来总暗中觉得或者是这位的在天之灵庇佑,聂锋才得以死里逃生与她重聚,所以年年仍是带着夫君回来拜祭洒扫。梅长苏他们若早来一两日,说不定就遇上了。
梅长苏缓步走到坟前,俯身用袖子拂去那碑上的尘土,亭中众人只有列战英不知其中端详,凑到萧景琰身旁问:“那是苏先生的朋友吗?”
萧景琰低低叹息:“算是……故人吧。”
苏先生来自江湖,身上谜团无数,列战英从来不是好奇之人,何况他此时满腹心事,更没心思去管苏先生的故人往事。
站在萧景琰旁边踌躇了好一会儿,扭头看看,蒙挚正陪着夫人坐在小亭另一侧休息,夫妻两喁喁细语;飞流从方才上山就不见了踪影,不知到哪玩耍去了。
于是他深呼吸几次,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又像他家陛下靠近了几分,用做贼似的音量说道:“陛下,臣、臣想问您个问题……”
萧景琰侧头看他一眼:“问吧。”
“您当年、您当年是怎么发现您对苏先生是……是那种感情的?”
“……”萧景琰万料不到他会突然胆大包天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片刻错愕之后脸就黑了——先不说这小子公然打听国君的私情是要做什么,就这个问题……叫他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我和他因缘际会行了一次周公之礼,行礼过程中根据当时的心情和反应发现的?”
正待发作,踹这作死的臭小子一脚再说,可一转念想到列战英这些天的反常,再看看他此刻这一脸忐忑迷茫又求知若渴的傻样——罢了,怕是有心上人了。
当下按捺住脾气,和颜悦色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那个……”列战英张了张嘴,又难以为继地闭上,眼珠子四下乱转了好一阵,才赶在萧景琰耐性耗尽之前坑坑巴巴地道,“我最近发现,我有个好朋友……似乎是、倾心于我,可我、我又……”
萧景琰不解:“似乎倾心于你?什么叫似乎?”
列战英脸腾地红了,心虚地看了萧景琰一眼,羞愧道:“我偷听了他和旁人说话……”
“好出息啊,还学会偷听了?”萧景琰又想踹他,可看他这副大姑娘上轿般的忸捏,怕把他好容易积攒的勇气给踹散了,只得再次按捺,“接着说!你听到他跟旁人说中意你,那怎么还是‘似乎’?”
列战英的脸更红了,头低得仿佛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他、他、他没明说。但我觉得他形容的……就是我,还有他平时、对我好像也不太一样?特别的……特别的……”
萧景琰额头青筋直冒,不等他“特别”出个所以然,便打断他道:“所以你觉得他倾心于你,可你不知道你中不中意他?”
“是啊……”列战英仍没好意思抬头,揉了揉鼻子小声认了。
萧景琰其实心中已有推断,但仍要求证一二,假意道:“那又何必来问朕,问戚猛他们不拘谁成了亲的不行么?”
列战英不假思索的摇头:“不成,他们都是和女子成的亲。”
萧景琰心道“果然”,似笑非笑地对列战英一挑眉:“哦,所以那人是个男子。沈云亭吗?”
列战英刚被不着痕迹地套了话,还没来得及难为情,就被皇上的“圣明”给惊呆了,愣愣问:“陛下您怎么知道……?”
萧景琰摇头不答,望着梅长苏的背影,语气十分平缓:“我与你苏先生相识两年有余,y-in差阳错之下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你和沈云亭情况大不相同,不过有些事情总是相通的。比如看到他心中便觉欢喜,看不到便时时挂念。有时虽然明知他用不着,还是忍不住要为他c,ao心。有时即使不赞同他的决定,却又不舍得违拗他的意思。你扪心自问,对沈云亭是否如此?想清楚了答案,大概也就明白你自己的心意了。”
其实列战英找萧景琰要主意,可以说是一半是走投无路,另一半是病急乱投医。这两天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