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真的很痛啊,终音……我从来没有这样痛过。”又睁眼,回头望向他,将自己的心口指着:“这里好难受,可是终音,我不想忘记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他……终音,你明白这种感觉的,哪怕那段时光重复一千次,我也要在初次遇见他的地方再见他一千次,我……哪怕是难过,也不愿错过他。”
“嗯,”终音苦笑一声,将她脑袋抚了抚,眼圈缓缓泛了红色,小声道:“就算是最终仍离别,却还是想要再看一次那人的笑颜,我懂,我自然是懂的。”
“我能明白你每每在纯涟墓前时的所想了。”
他又笑一声:“甚么都没有想,心中不过一片空白无物。”
“情即是心,心中便无物。”
终音眼中闪过几分讶色,笑容渐收:“你能明白,我却高兴不起来。”
☆、十三·无名(7)
到了此时,也不知是他没有将梦纨保护好,还是这命数所致,她命中注定了要相中那负心人,哪怕他再如何小心呵护,也逆不过命数。只是如今心中被牵起许多回忆,却也莫名叫他心神冷静了一瞬,哀愁中瞧见这漫天星华,想起魔界天空中悬着的三颗魔星,感叹之中,又总觉着隐隐有些蹊跷。
待他将梦纨送回了赤鬼湖,听她说要在房中歇息冷静几日,便正好趁着这机会离开了。本想是先回一趟花雨山,但左思右想,将这些天种种不对劲之处组合拼凑在一块儿,心中渐有疑云盘踞。
在这时候忽见魔星,是否与颜凌有些干系呢?他于梦纨面前说的那些话至今也未探究出是何意,且梦纨身为魔姬,颜凌明知玩弄魔姬其利害,仍要故犯,仔细想来,却是不合常理的。
想到此处,终音忽觉上次将颜凌伤了是冲动所为,这其中莫名的一些举动他尚未探究清楚便伤了人,当真很没脑子。若用心想,其中疑点重重,决计不会犯下这错误。
这般细细思量一番,终音觉着这其中缘由大约也只有颜凌才知晓,若他一人在此想得心都穿了亦是无用。
抬头将天上悬着的三颗魔星望了半晌,他终是决定去无名域找颜凌,只是即将启程时又朝着天上瞥了一眼,猛地望见个甚么,心却蓦然一沉。
只见极远处的乌云之中有光芒隐现,像是有枚发光的圆球藏在其中,虽小,形态却与眼下挂在天上的三颗魔星一模一样。
竟有第四颗魔星即将现世?
终音默不作声地将眉头皱起来,心跳快如鼓点,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将他笼罩了,身为魔族,这些年从未怕过甚么,而如今望着那隐在云中的事物,忽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脚尖开始便有些寒意悄然爬上背脊,如一路蔓延的冰霜。
他看了半晌,忽垂眸思索许久,又望了望无名域的方向,终还是去了。
只是愈焦心急切,所想之事便愈发不按他希望的来,无名域群殿之外的守卫告知他颜凌仍在闭关沉睡,未曾醒来。
带了浓雾的风将视线都吹得氤氲,他立在云中望着雾气涌动,忽有些迷茫。
山巅群殿之中,有折天琴的乐声断断续续,十方魔音催了红莲遍地灼灼,再一阵琴音,魔莲却又化作无数鲜红碎片。
鹤琴于一座银白宫殿之外弹奏,身周白雾如银丝缠绕,琴声所及之处花草枯萎,魔光流泻,但花草不过只枯萎了片刻,却又如吸了满身的生息般活过来,如此反复徘徊于生死之间,枯荣一瞬。
自颜凌沉睡后,鹤琴便一直留在无名域,一面是等待颜凌醒来,一面是想弄明白颜凌究竟是如何了,为何这般反常,叫他不明所以。
只是近日竟瞧见头顶天空之中有魔星现世,且三星压顶,更叫他心慌。
琴声悠扬之中有浓云缓缓盘踞于无名域之上,不多时下起雨来,一片嘈杂之声。鹤琴见落雨便停了手中动作,看雨水在即将落于琴上之时蓦然消失,面上一片淡然神情,但只片刻,却叹息一声。
他将琴抱起来,抱在怀中,如抱着心爱之人,指腹划过琴身每一处,细致轻柔,眼中有温柔缱绻之色渐起,伴着身周雨声渐浓。
闭上眼,似仍能听见当年清澈声线,只是脑中面容模糊了大半。
如隔了千山万丈雪,隔了墨夜繁花开。
眨眼数万年,已不见她数万年,梦回当年时能知晓是梦,却舍不得离开。梦中人面目不清,他却还能晓得是她,抱在怀中,每一刻皆在祈求这梦境别要破碎,若醒,他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梦见。
她曾教过他许多曲子,每一首都深深刻在脑中,他的过往中皆是她,却是到了她离开之后的时光里时才晓得那些回忆有多么致命,哪怕一句话,一个笑靥,皆似锋利无比的刀。
一刀一刃,整整齐齐刻在心上。
这般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鹤琴将神识从回忆中抽离而出,望着手中折天琴,心口隐隐作痛,但也晓得除了痛亦无别的法子,这世间这样广阔,却没有能让他想起纯涟时不难过的方法。想着,指尖已抚上琴弦,刚抬手,却闻不远处有些轻微的响动,忙抬眸。
颜凌寝宫之外有银白的光芒由高空洒下,只听嗡嗡低鸣,广阔无边的天穹之中蓦然裂开一道长痕,有浅蓝的光束直直刺下,如劈天长剑。而那光束中悬着枚铜色浮台,其上生着无数云雾与白鹤之纹,浑然天成,只觉云中白鹤一股欲振翅飞出之势。
那是颜凌的座,乃魔独有之物,伴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