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却窒息的空间里,女人眼神混沌而没有焦距,她溢着恐惧的眼神怔怔的越过男人的肩膀,带着茫然,无措的向后看着,却一直看不出个究竟来。
男人深深地拥着她,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往下抚,试图用温柔的工作,和温暖的怀抱来消弭怀中人儿的恐惧。
他不相信怪力乱神,只相信始作俑者,没有再回头去看后面有什么,用着温顺的话,问,“怎么了?”
因为他发抚摸和声音,她渐渐找回了一些理智,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没什么。”
“刚刚是不是做了噩梦?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他把她被泪水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凝视着她黑水晶般的眼睛。
“就是噩梦,噩梦一点儿也不美好,没什么好说的。”她推开他的手,避开他盯视的眼神,眼泪却又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最伤心的事情和最恐惧的事情集中在一起,齐齐的进入了梦里,最后的片段是她最恐惧的结果。
她不想承认的是,这个噩梦的症结,便是许遇和陆聿骁。
一个是给她曾经心理造成了极深烙印的男人,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
顾梓沫被噩梦惊出了一身冷汗,睡衣黏在皮肤上十分难受,她低头揪了揪睡衣的衣角,皱了皱眉,推开陆聿骁往浴室走。
可刚刚噩梦惊醒,意识还没有全面的复杂,到现在,神思还是恍惚着的,一不小心路就走歪了,差点儿就撞到了一侧的门板上。
她惊兀的看着旁边的门板,下意识的就皱眉,碎碎念,“真晕。”
陆聿骁过去,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我给你洗吧,你精神太差了。”
“不要!”一想到她是因为他做了噩梦,她本能的抗拒。
况且,还有许遇的因素在,她为许遇困扰,还梦见了自己和许遇的过去,分明是对他的不忠,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服务。
他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眉头皱起,不由分说的将把她往浴室里面抱,“你精神这么差,摔倒摔伤了怎么办,还不是你受罪,我连带着受罪?!”
“我不用你受累,我自己承担!”
“你是我的老婆,我是你的丈夫,我不受累,谁来受累,休想找其他男人来!”
她听到他提到其他男人,自己又想到许遇,她更难过了,张口就驳他,“什么其他男人,没有男人愿意要我的,我怎么可能找到其他男人!”
许遇不要她的时候,很明确的告诉她,“我玩腻你了,今后别缠我记住,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被抛弃了,他对她,从来只是玩玩而已。
想到这里,她难忍的别过脸,用力的咬住嘴唇,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难受。
陆聿骁起先恼火她提到其他男人,可后来,他由着她的话想了想,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意思。
他联想到许遇,联想到作恶多端的顾家人。
身体僵了僵,沉默片刻,继续走向浴室,把她放进浴缸里,放了水,一边试水温一边说,“你先泡泡澡,这样有助于舒缓疲惫,也能调节心情。”
顾梓沫本能的拒绝他继续,“我自己会洗,你出去!”一边说一边往身上浇水,几秒之后反应过来——她还没脱睡衣。
“看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洗澡?”陆聿骁三下五除二剥了她湿哒哒的衣服,打湿了她的皮肤,倒了沐浴露往她身上揉,边擦边说,“别气了,生气影响健康,你最近又瘦了不少。”
她听着他说她瘦了,眼眶里立刻有泪水出来打着转转。
从小到大,她一直没有胖过,黛茜经常调侃她,就像是一根弱不禁风的小草,风一吹,就倒了。
可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被家人关心过,说她瘦了,让她多吃点,多注意营养。
从来没有!
陆聿骁是第一个!
她的情绪在这处打转,蓦地就握住他的手,眼神凝视在浴缸的边缘,低声道,“我做了噩梦,是因为我怕。”
“怕什么?”
“我总是那么悲观的觉得,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充满着各种不幸和不顺。而好像,在冥冥中就有那么一种力量,总是在和我对抗,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力量,就是人家常说的命格吗?”在年少时候,她有幸碰到许遇,那时候,她总觉得,她能跟许遇幸幸福福的走下去,可谁知,许遇的脸,在一夕之间,就变了。
那一瞬间,是天翻地覆,压得她几乎没有喘息的可能。
而如今,她遇见了陆聿骁,她因为陆聿骁,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可她还是怕,怕又在眨眼间失去。
林嫣然的出现,会不会是一个征兆?
她害怕有这种悲剧的重复,也就是因为恐惧,才做了刚刚的噩梦。陆聿骁的眉头深皱着,他从不相信这种子虚乌有之说。
“我不信这个,毫无根据,出嫁从夫,你也不许信,不许乱想。”他反握住她的手,唯恐她挣脱,又加重了些力道,接着说,“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无根无据的。”
她低低的喟叹,“我也不想相信,可每次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往那里想,我总觉得有一股力量专门跟我作对,他在暗处,我在明处,我每次都打不过他。”
虽然有他的保证,她总是不由得往沮丧处想。
人在得到后,就会变得更贪心,所以不想失去。
男人的眉头,因为她的话,皱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