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盒子,又不明所以地看向楼逸之。
楼逸之却故意卖关子一般,一边揉乱楚远的头发一边轻松地笑道:“回去再看。”
楚远有一肚子的歉意、痛苦与不舍想要倾吐,可是他没有时间说,也不能说。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没用。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他要抛弃所有的幼稚与软弱,他要变成一个能为楼逸之遮挡风雨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楼逸之身后受到庇护。楼逸之如今失去的一切,他都会替他尽数讨回来。
楼逸之抬腕看了眼表,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愁意,“我要走了。”
楚远纵然早有准备,听到这话也还是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狠戳了一刀,痛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楼逸之的手臂,从心底里不想让他离开。
楼逸之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楚远抓住他手臂的力道渐大,用力到让楼逸之感到痛意,然而下一秒,楚远松开了手。他小心地后退一步,隔着一定的距离安静地看着楼逸之,眼神专注深沉,但带着极明显的克制。
楚远苍白地笑了笑:“前辈……再见。”
楼逸之愣了一瞬,看着听话地放了手的楚远,却莫名有些怅然。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挥挥手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走之前,他珍重地在楚远额前烙下一个吻。
楚远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楼逸之挥手,走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良久,楚远猛地塌下了肩膀,像是被抽干了气力,光是站立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却死撑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楼逸之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理所当然地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转过身,继续向前,只觉得空荡荡的身体里忽的充斥了一股灭顶的酸涩之意,让他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随后,张景然和楼嘉颜陪他赶往机场。因为目前还有许多人想要围追堵截楼逸之,所以沈重或楚远绝对不能和他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万一被人拍到就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故而楼逸之只能在住所处同他们告别,由楼嘉颜和张景然陪他悄悄去往机场。
几个人都全副武装,走特殊通道准备登机。楼逸之出发前,楼嘉颜握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哥,我马上就去国外陪你。”楼嘉颜的脸色也不太好,这几天他一直在疯狂用小号跟黑楼逸之的人对骂,睡着觉都会被气醒,几天折腾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楼逸之失笑,难得温柔地抱住他,还揉了揉他后脑的黑发,“以前揍你你都不肯再出国,现在怎么转性了?”
楼嘉颜环住他的腰,委屈巴巴地说:“一个人在国外的滋味实在太难受,所以我才不想去那里念书。但是……我不想让你也尝到那种孤独的感觉,所以我去陪着你!”
楼逸之的心软成了一滩水,鼻子都酸了,赶紧按住弟弟的脑袋,不让他抬头看见自己略有失态的模样,嘴上却不饶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幼稚啊?我都多大的人了,用不着你陪,你好好在国内呆着,让景然随便给你安排个简单的差事……”
“不不不!”楼嘉颜忙不迭拒绝,“我要出国!我还有书要念呢!”楼嘉颜的大学和楼逸之申请的学校在同一个国家,彼此的距离也很近。
楼逸之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斩钉截铁道:“不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于是又软下声音好言劝道:“我把大哥气得不轻,现在我要走了,他在国内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好好陪陪他……”
“我不!”楼嘉颜都快急哭了,他本来就敬畏楼敬川,更不敢招惹目前正在生气的楼敬川。
楼逸之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强求,“算了,随你吧。”
这时,张景然出声了,“快到时间了,你赶紧走吧。”
“嗯。”楼逸之重新带回墨镜,他同张景然拥抱了一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张景然捶了他一拳,笑道,“国外的人我都帮你联系好了,在那儿安心呆两年再回来。”
“嗯。”楼逸之点点头。他最后再同两人说了声“再见”,随即便拉着行李箱走远了。
楼逸之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平静。登机、落座,还拿出一本书准备过会儿看,一切都有条不紊。只是当飞机真正起飞的时候,他突然急切地趴到了窗户上,近乎贪婪地看着地面上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双手微颤。
直到飞机升入云端,他才脱力一般倒回座椅上,迅速地抬手抹了下眼角。
那架消失在云端的飞机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隐秘的心思,可他们只能眼看着它离去。
楚远在窗边站了许久,眼看着一架又一架飞机从他头顶驶过,可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载着他心心念念的前辈,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送每一架飞机的离开。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了住处,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楼逸之临行前送给他的盒子。
一回家,楚远就把自己关进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层一层的包装纸被小心翼翼地剥掉,逐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当楚远真切地看清那件礼物时,身心剧震,差点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