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的永昌侯三姑娘,那在闺中就是出了名的小白花,什么丢脸的为真爱抗争,什么差点与人私奔,这若不是权贵家的姑娘,早被人祸害了,指不定家里人都要跟着倒霉。
相思很有礼貌的与众人行礼告别,但她并没有像长姐一样粘在何氏跟前巴结,反而回到母亲身边,轻柔的说了几句,再扶着她的胳膊慢慢朝着祖母的方向靠近。
宾客们只觉着歹竹出好笋,对相思不但多了一份宽容也多添了些许同情。
相思勾了勾唇,若这些人知道自己对母亲说了什么,恐怕就没有一个人会觉着她是个好姑娘。
关氏被相思扶着,内脏都要被愤怒烧化了,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婆婆若是真按照相思所说,到处和人介绍梅姨娘才是家里最得宠的女人,那她的地位何在?她对相公付出的真情又算是什么?她绝对不会让人破坏自己与夫君之间的感情,也绝不相信相公会变了心。她至今都相信相公对她说的话,他之所以会娶梅姨娘,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勾引他,还讨好了婆婆,相公让这个女人进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对梅姨娘压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梅姨娘只是这个家里的生育工具!
相思完全没有说谎了的心虚,而且以母亲那个被爱情烧坏了的脑子,恐怕也想不出这句谎话中的漏洞。对这个女人来说,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其他的,哪怕是关于她与长姐,都不如父亲一句宠爱来的有用,想要摆布母亲,用那什么真爱的名头是最最有效的。不然父亲这么几年又是怎么将母亲弄的众叛亲离的?
从袖子里换了一个帕子,相思刚走进灵堂,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
她跪在地上,眼泪顺着嘴角渗入唇瓣,味道有点点咸。这种泪腺充沛的感觉她已经有些陌生,大约是上辈子过的太过刚强,就连祖母过世,公公婆婆过世,甚至丈夫过世她都没落下一滴眼泪,不然外头的人怎么会说她冷血呢?怎么一有人说她与小叔子私通,族里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呢?
心脏忽然停摆了瞬间,相思重生后最不愿想起的,就是那个在她最疯狂的时候拉她一把,还教给她许多这世上可以享受之事的男人……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那个男人如何了?
用帕子擦了擦脸颊,一股子怪味冲的她泪水更多,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才迟钝的想到,她既然只有九岁,那现在那个男人恐怕也才十岁出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流着鼻涕爬树捣蛋的坏小子!
光想着那个男人叛逆犯傻的时候,相思就差点哭不出来了,可同时居然还有淡淡的遗憾,她要是重生回五岁之前,定然会搏上一搏,尽了全力让那男人的爹娘不至于那么早惨死,这样……说不定那个男人也能够像自家的大哥一样,做个色眯眯游手好闲的纨绔,而非早早过上寂寞痛苦的日子,还将一切压在心底。
又是跪又是哭,饶是相思心性坚定也到底支持不住了,她毕竟不是上辈子那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她现在只有九岁,还是个刚刚抽条的女娃娃。
老太太是长辈,象征性的掉几滴老泪就被大伯亲自搀扶到里头休息了。相思的爹因为今天要挑主梁,所以就算是想要偷偷溜走也不得不留在灵堂里披麻戴孝,再说他那么会钻营的一个人,在这种来往都是权贵人的场合下,哪怕再累内心总是雀跃的。
到是关氏跪在灵堂上摇摇欲坠,却偏偏还保有一丝清醒,两只眼睛哭成了烂桃,也不知道是真的为老伯爷难过,还是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相思偷偷活动了一下脖子,余光瞄到长兄孟高鹏不耐烦的表情,孟桂芝更是依靠自己庶出的缘故躲在角落里,连跪都不跪了往地上一摊几乎昏昏欲睡。
再看自家长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跑到大房长女孟辛桐的身边,她低声带着讨好的笑意,可孟辛桐却一直都是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不时还照顾一下身边的小妹妹孟尘惜。
相思撇撇嘴,她这到成了孤家寡人了。
又哭了好一会儿,相思觉着帕子都快没味儿了,灵堂后头的侧门这时候走出来两个人,相思看着面生但也绝不是外人,这两个少年都穿着一样的孝服,头上扎着白色孝带,只是先一步进来那个高一些人也清瘦,后跟进来那个到是又矮又胖,看起来很富态。
高个子的少年表情很温柔,他先走到孟辛桐与孟若饴跟前说了什么,还摸了摸孟尘惜的小脑袋,之后很快走到相思与关氏这里,撩袍跪下后对着关氏道:“婶婶是不是身子不妥,要不要进去休息会儿,我母亲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二妹妹年纪小也不易长跪,这里不如就交给咱们这些男人吧。”
相思只觉好笑,这孩子连毛还没长齐呢,就自称男人,可她同时也想起这两个少年的身份,他是定安伯的嫡长孙,他后头跟着那个拽拽的则是定安伯的嫡次孙,两人在将来都还算很有长进,年纪相仿的少年里他们也常常是长辈谈起的别人家的孩子。
“思姐儿累不累?”
对着大房长兄关心的眼神,相思人晃了晃,这到真不是由于疲倦,而是这句话她从上辈子到今生恐怕是第一个人问起。
她到底累不累?
她是真的累了,累到对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没有恨没有爱,对未来的日子也不过是想过的舒坦些,将来有个好名声嫁给一个还算靠谱的男人,再要个自己心爱的孩子。她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