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这句话里所含的真意,他吃了一惊,惊讶得张大了嘴。有哪个男人在听到女子主动告白时,第一反应究竟是惊讶得半晌都说不出话的。
周遭的人声仿佛都已消失,唯独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格外的刺耳。白若水艰难地移开目光,双拳紧握,身体也跟着僵硬。他望着水面两人浮动的倒影,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对不起,伶俐……你在我心中,就像‘兄弟’一样。”
他喃喃地说:“我们一同在天水庄里长大,一同陪伴少主成长,助他守护天水庄。我从未有过别的想法,更不用说……真的,对不起。”
叶伶俐脸色苍白,一动也未动,一双眸子只呆呆地望着荷叶上闪亮的水珠,仿佛已经痴了。白若水虽然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又觉得自己并不合适。他想到了小姐,便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叫小姐来。”
说完,就疾步转身跑远了,活像遇到了猛兽。
兄……兄弟……叶伶俐被这两个字炸得全身僵硬。
兄弟?
连女人都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了头顶。目光灼目,头晕眼花,她就这么苍白着脸色,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有人高声叫着:“有一位姑娘昏倒了,是谁?有人认识她吗?”
白若水才跑到半途就听到了高叫,顿时脸色发白,急转过身随着人流涌去,他大喊着:“我认识她,我认识她!伶俐……伶俐!”
他伸长了手想要拨开人群,可石廊狭窄,游人又众多,即便他想施展轻功,却又怕伤及无辜,只得无辜地瞪视着前方那个早已被人群所淹没的地方。
突然,他眼眸缩如针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冲着他鬼魅地笑了一笑,带着一丝得意从容消失在人后。
阮翎君和冰糖眼见楼下一阵骚乱,正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了楚卿的身影,阮翎君立时拍桌纵然而起,向着楚卿追去。
“站住!”
冰糖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又不会轻功,便急急忙忙往楼梯跑去。迎面有个紫衣女子款款走上阶梯,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倏然轻声笑道:“没用的,她活不了了。”
冰糖全身一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底直到脚尖。她猛一回头,怒喝道:“谁?”
可是楼上空空如也,并未有半个人影。
阮翎君直追了十里的路,仍是追丢了楚卿的身影,他懊悔不已,忽然想起冰糖还在阁楼上,惊觉莫非是调虎离山?便又匆匆赶了回去。
叶伶俐一张脸苍白如纸,原本红润的双唇泛出了诡谲的紫意,明显是中毒的征兆。白若水和冰糖已经围在她身边,见阮翎君回来,纷纷说道:“她中了毒!”
阮翎君迅速点中她周身几处大穴,以免毒性扩散。一把抱起她,匆匆地回了天水庄。
紫银杉,乃迷乐亭主所有的奇珍异木,其提取出的汁液乃剧毒之物,唯有真心以求才能得到解药。可迷乐亭主早已在十年前就过世,据传余留的解药只有两粒,一粒在迷乐亭主的女儿,飞霞仙子紫玲玲手上。而另一枚,则在她的侄女清风雨手里。
冰糖说了在阁楼上遇见紫衣女子的事,阮翎君沉吟道:“应当是紫玲玲,她对楚卿爱慕已久,如今楚卿落难,她必定会为了讨他的欢心,助他行恶。”
“照这么说,我们只能去求清风雨要解药了,可是她会给我们吗?”冰糖担忧地说。
自始至终,白若水都呆若木鸡地站在床边,望着叶伶俐苍白的脸黯然失声。冰糖的话音方落,他像突然活了过来似的,斩钉截铁地说:“会,一定会!”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冰糖一跳,只见白若水捏紧了双拳,明亮的双眸中仿佛泛起片片的水雾:“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得到解药。”
阮翎君按住他的肩头,沉声道:“你莫要自责,也不要擅自行动。我们会想办法拿到解药的。”
听了少主这番话,白若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他转过头去面对少主,眼眶已然红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当时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秀气的娃娃脸滴下了泪来,紧咬下唇扼住不住地低泣着。
出了叶伶俐的房间,冰糖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阮翎君斜过眼睛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现在知道这月老不好当了吧。”
“难道你打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冰糖仍旧忿忿不平。
“当然,我对他们,可比你了解的多。伶俐看似粗莽,但心思活络;若水看似稳重,心境却十分单纯。”阮翎君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说道,“在他心里,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女人’这种存在,伶俐纵然再喜欢他,也是不可能被他接受的。”
冰糖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有想到这一茬。阮翎君顺手帮她推回下巴,神色肃穆地说:“别人的感情之事,今后你还是少插手为好。以免又像今日这般,得不偿失。”
冰糖这下子服气了,咬了咬唇“哦”了一声,长声叹道:“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却听阮翎君弯唇一笑:“是啊,我身边不就有一个吗。”
冰糖愤怒地瞪他一眼,却换来他一个温柔的微笑,让她的心忽然乱了频率。别人的感情之事,她不该插手,那她自己的呢……阮翎君,在你的心里,我又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