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了好吗?这种事不值得……”
“不了解的事情就不要妄下定论。”她侧过脸,眼皮半敛着,沉下嗓子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陆之屿。你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知道我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当然也不知道我宁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要公布他所作所为的原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天花板眨了几下眼,咬住牙关。
她的动作尽收他眼底,他静默一霎,然后慢慢地靠近她,完全挡住了夜灯的光亮。
“对不起,阿榆。”他说,“但你也听我一句话好吗?就一句,你听一听。”指腹悬停在她眼角,摸到了她的睫毛,“别再憋着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她没说话。
即使在被那个人压制住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仿佛她天生就不具备流泪的能力,她回应他的只有愤怒与漠然。
“神在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我们眼睛呢?”他眨眨眼,仿佛在笑,但在近乎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谁也看不清谁,“阿榆,每个人都有流泪的权利,没有人生来就注定要活得像个钢铁侠。”
她望着他,竟也没有出声反驳。
而后他笑了,像孩子一样,眼角的笑纹将那颗浅浅的小痣温柔地包裹起来。
他吻上她的眼睛。
柔软而冰凉的嘴唇贴在她的眼睑上,像一片羽毛。
她被抱住了。
他的拥抱很轻,松垮垮的,仿佛没有施加任何力道。她随时都可以挣脱,可她没能够。就当是某根筋搭错了吧,她对自己说。她闭上眼,鬼使神差地回抱住他。
眼下有股久违的酸涩,她吸吸鼻子,把头埋进了他的肩膀。
她累了,需要一个怀抱抛开所有盔甲,盛放她平日里藏起来的、最脆弱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她从前受过的伤,今后都有他来治愈。
小两口在病房里搂搂抱抱的时候,前男友已经被胖揍过两顿啦(原本只有院花悄mī_mī地揍了一顿,改成两顿啦)。放心,阿榆在那两次经历里都没有受到“那方面”的实质性伤害,否则太便宜渣男了。另外,评论区提到的“虐”阿榆,事实上虐点都在她的过去,以及丢失的三年里。
☆、套路下的真心
流岚过眼,一幕幕如经年影画,转瞬即逝。方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渐渐地止住了背脊的颤抖。
“我十三岁的时候,有一次翘课翻墙出学校,搭公车去市中心那片的一条小吃街玩。我记得那是一个周二,很多店家都选择在那一天单休。”
她趴在他怀里没抬头,比往常更沙哑的嗓音蕴含着一种别样的缱绻,“那条街弯弯绕绕的,我买了个冰淇淋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想找之前来过的一家游戏厅。墙角坐着个四十多岁的醉鬼,我没怎么看清他的长相,只记得他的手黑不溜秋的,指甲缝里有泥巴。”
陆之屿摸着她的脑袋,一路抚过她的长发直到后背,像在给她顺毛。
“他醉醺醺地跟了我一路,扑上来抱住我,用很脏的手摸我、捂我的嘴。我咬他,把冰淇淋糊到他脸上,逃去巷子口呼救。但没有人来,他追上来了,摔我在地上摁住我,然后开始脱裤子。那东西太丑了……真的太丑了,又脏又臭又恶心。我来不及想什么,摸到旁边一块石头就胡乱地往他身上砸……有人过来的时候,我仍然趴在他身上拿石头砸他的脸……”
她很轻很轻地嗤笑了一声,“我没受什么伤,手臂和膝盖蹭破了皮。那个人比较惨,脑门上被我砸出一个大口子,鼻梁骨折了,流了很多血,血沾到我手上和身上,鲜红的一大片。我爸妈是从另一座城市赶来的,当时他们正在给我弟弟挑生日礼物。我爸见到我的第一面,我手上的血没洗干净。他没有抱我没有安慰我,不说一句就给了我一巴掌。”
之后一句是,“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
她的父母一直不太喜欢她,大概是她生了一双本就不会笑的眼睛,却总是费尽心思在他们面前装天真欢喜的模样,表演得不够到位罢。
亦或是他们害怕她,害怕这个摊开鲜血淋漓的双手,回过身对他们笑的十三岁女孩。
也许是当时一片空白的大脑被惊惧塞满的缘故,她不愿意去回忆那时的细节,也无法记起更多。此刻的倾诉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她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没能造出一个像样的笑。想来她对那件事的阴影或许不全然来自那个男人,也并非那个状貌可怖的腌臜玩意儿,而是她父亲的一巴掌。
她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为自己铸造一副铠甲,希望一日日的繁琐冗杂能够冲淡残留在她皮肤表面的鲜明触感,让自己的心习惯性麻木,却还在无数个夜里被那只嵌着黑泥的手扼得喘不过气。
这便是她对所有强j犯以及未遂者恨之入骨的缘由。
相较于新闻报道上遭受恶行却无力反抗或是之后留下永生阴影的受害者们来说,毫无疑问她是幸运的。那其他不那么幸运的人呢?假如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呢?她不敢细想。
陆之屿拿被单拢着她,下巴压在她头顶心,“阿榆,受到伤害的是你,加害者是那个男人,以及你的坏蛋前男友。除了小朋友逃课不太好之外,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那些很坏的人总爱找各式各样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说他们是一时兴起,yù_wàng所趋,想要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只有傻子才会被那些言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