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显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三十五。
这也代表着,她与陆之屿的交集,就只剩下这百分之三十五的电量。
白色的胶质表面上有个红点闪烁,跳动着发出微弱的光芒。手忽而一抖,她慌忙关闭了手环电源。
***
她没有告知父母自己出院的消息,也没有回到原来的城市,而是在x城租了一间公寓开始新的生活。她庆幸自己有健康的理财习惯,卡里的余钱足够支撑她半年的生活。
她用卡里的存款买了新手机和新电脑,找回原来的社交账号,联系上了一部分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又给几家公司投递简历,等待回音。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她与前男友分手的事情在他几次折腾之后闹得人尽皆知,原来指责方榆甚至对她的疾病指手画脚的人纷纷倒戈,将矛头对准了前男友。在得知她的病情大致稳定后原先一个圈子内的朋友也发来慰问的讯息,同她讲述近来发生的事情。
她从朋友的口中了解到前男友目前的状况,他的生活处境实在不算好,原本的升职计划泡了汤,流言蜚语让他丢了原来的饭碗。后来尝试着谈了个对象,不到一个月又掰了,加上每个月为房贷所累,他现在靠着啃老和四处借钱过活。
那个朋友心直口快,直接问她心里爽不爽。
她摇头,直言她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感觉,得知他过得不好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的事情也再与她无关。
还有些人旁敲侧击地对她表示了好感,几番试探地约她出来玩,被她一一回绝。她给的答案是:“我有男朋友。”只是他们暂时无法相见。
有些人不信,便问再三追问她男朋友何处高就,收入多少,有车房否,对比在下条件如何,什么时候带他出来遛遛。括号:要是那玩意不行,或许可以考虑在下,包君满意。
满意个鬼。
语气中盲目的自以为是与明晃晃的骚扰意味令她作呕。她仿佛能看见这些人屏幕后的嘴脸,当下寒了脸,回复:遛你的鸟去吧。然后拉黑。
曾经的她十分注重人脉,把这资源当块宝。虽然脾气不好,但也克制着不会在人前发作。现在的她看淡许多——千金难买她愿意。有些人把低俗当做风趣,贱起来丝毫见不到底线在哪里。这些人不能称作人脉,那是人渣。
她将好友列表筛选一遍,该删除的删除,该拉黑的拉黑。
赋闲在家一周,她观望着股市行情果断下手买了几支中小型股,还给她中了两支新股,小赚了一笔。没几天她收到了公司寄给她的回复,有两家要求她参加面试。
她顿生欣喜,第二天便买好了面试穿的套装,又将蓄了许久的长发剪至齐肩长度。剪完头发,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许久。
镜子里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相比从前她化妆的手法生疏许多,练习几天才勉强拾起一点。看惯了枫叶岭中不拘小节散着头发的自己,再看如今职场女性装扮的她竟然有些不自然。
是哪里奇怪呢?她挽起耳边一绺鬓发。
直到理发师催促,她才慢吞吞地挪去前台摸出钱包付账。
在近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枫叶岭待久了,连刷卡付钱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一路上她的心思仍在那点“不对劲”上纠结,逛街也没能提起多大兴致,晃晃悠悠搭地铁回了家。
她家中总是很安静,平常开窗通风,一入夜便锁紧门窗,躲进房间里,电脑捧上床。面试前的一个礼拜她有点紧张,练习了几遍中英文个人陈述稿,又再三温习了行业常用的专业术语。如此下来十分耗费时间,夜深人静时还不见她熄灯。
也仅在这样的时候,她才敢放任自己去想陆之屿。
不然,她怕自己会撑不住。
她必须承认,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实在把她宠坏了。他让她变成了一个忍不住眼泪的人,因为在她难过得心肺酸疼的时候,他会给她肩膀,告诉她你不需要一直都坚强。她怀念他的臂膀,怀念他坚实有力的双手带给她的安全感。
而如今,她只能反复走出房间确认家里的门窗是否关好,防盗门的锁是否牢靠。
面试稿的纸张被她攥进手心。
金钱是一切的根基,也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在准备面试的这周里,股票她也不敢轻易放着,留意公开资讯中上市公司股东的动作,k线的走向,大盘的行情。她把自己弄得很累,但她必须咬牙坚持住。
有人在一座黄金的牢笼中等待她。
唯有她拥有足够的钱财和稳定的生活才能再度进入枫叶岭,以病患家属的身份接他回家。
陆之屿,你等着我。
***
方榆面试这天,将头发盘成一个干练的髻梳在脑后。脸上拍了轻薄的粉底,盖住了近日熬夜奋战的憔悴。又将眉毛描出棱角,略微加深,配上她一双冷肃的眼睛。点上几点腮红晕开,再涂上正色的口红。蹬上一双黑色高跟鞋,俨然是个职场女性的形象。
她顺利通过了基础知识、专业常识测验与临场应变能力的考察,面试的经理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便进入非技术问题部分。
面试官感到好奇的一点她也大概能猜到:“你的个人陈述中提到有三年的职业空白期,请问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呢?”
“我在疗养院内养病。”
“疗养院?”
“枫叶岭国际疗养院,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得的是分离性漫游症,之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