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
漪澜殿里,黎妃正在摆弄着床帐旁边的角落边上的一只米许漆金驾庐。
那只驾庐旁边有一个三角板凳,三角板凳上摆放这黄、红、绿三个一模一样,颜色不一的盒子。
黎妃的手在三个盒子上来回动了动后,微微在红色的盒子上顿了顿后,便是手一转的拿过那个绿色的盒子,打开那绿色的盒子后,里边有一些绿色粉末,黎妃用一只银色的勺子勺了一勺的放入玛法金炉之中。
那只碗口大小的玛法金炉架在驾庐上,发出妙妙青烟,青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馥郁扑鼻。
待一切都拾掇完毕后,黎妃正坐在妆台前卸着头饰准备入寝,便见那清罗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娘娘,娘娘……”
“什么事?”黎妃看着铜镜中清罗这般冒失的模样皱眉问道。
“关雎宫……关雎宫……来消息说皇后娘娘……要罚了璇玑嬷嬷在那宫里跪一晚上。”由于跑得太快,清罗连说话都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黎妃取着耳环的动作一顿,却是好久都没说话,皇后既然留下了璇玑,就说明她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她竟没想到皇后能这般厉害。
眼看黎妃并不说话,清罗又说:“娘娘,你说这皇后娘娘既然都能查到璇玑嬷嬷的头上,会不会查到咱们的头上啊。”
“你说呢。”黎妃瞥了清罗一眼,口气明显的不好,清罗的话正好戳在了点上,皇后既然能查到璇玑,就没道理查不到她黎妃,更何况,那青翠本就是漪澜殿的丫头,怎么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看到黎妃如此,清罗识趣地噤了声,可还是一脸忐忑的模样。
黎妃看着清罗那惴惴不安的模样,眉头紧蹙,烦心的很。
她心知,那皇后的喜帕上的血迹本就是鸡血,她也是在那日清晨去长寿宫之后才得知的,鸡血和人血最为相似,璎珞嬷嬷当时看的时候,心生疑虑一时之间不敢确定,碍于席昱若在场,没敢多说什么,怕自己一时冲动之下认错了不好收场,所以后来等她走了才琢磨着跟太后提及。
可是那个时候提及已经晚了,璎珞当着席昱若的面时没辨认清楚,由得那帕子入了内务府封存起来,就说明她们错失了最佳时机。
太后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着这事过去,可是黎妃却不甘心,所以她才拿喜帕一事做了文章,企图寻个契机将此事揭露出来。
那日她安排青翠去冒认喜帕,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借青翠之口去引出皇后的喜帕才是真正的目的。
若是众人识不破青翠的血结白痂的说法,那么横竖都是证明了皇后不洁的事实,她的目的也是达到了,也就没必要在乎是通过哪种手段成功的,自然不会引出鸡血一事。
可若是万一有人识破,那只要皇后的喜帕一端上来,在场那么多人必定会有一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能够看出那不是人血,皇后不洁喜帕作假的真相自然会败露。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皇后敢主动提出让那五名太医亲自上前检查喜帕,如此一来,那就说明皇后早有准备有恃无恐,所以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尽量与此事撇清关系。
当然,事实证明她当时的举动还是十分明智的,皇后确实早有准备,若是她一味深究,只怕下场会比那青翠惨烈得多。
只是,如今这局面,也容不得黎妃乐观,皇后既然有能耐查到璇玑,那么就没道理查不到她,黎妃隐隐有种预感,不祥至极。
夜已深,关雎宫里已经熄了烛火。
席昱若因着白日的事情不想面对陌晟尧,便早早睡下了。
而此时的陌晟尧正坐在席昱若的床前,黑眸一眨不眨的守着她,乍眼看去的瞬间,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滴打在檐瓦上的雨声,萦绕在他的耳边,哀婉缠绵。然而这一切都影响不了他,天地之间能让他满眼满心都装着的也就只有床上那一人而已……
翌日清晨,天气微微放晴,整个天空澄碧如洗,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干净地熠熠发光。
苏沉央一入关雎宫正殿,一眼便看到璇玑眼下那浓重的黑影和她那摇摇欲倒蒲柳一般的身子,又挪动目光看了眼主位上神清气爽正襟危坐的席昱若,他不由得嘴角抽搐,像是实在看不下去,冲着跟在他后面的大理寺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人带了下去。
这才信步走上前来寻了位置坐下,惊讶道,“小七,你不会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跪了一晚上吧。”
“那有什么?你不是还喂了青翠极乐丸吗?”席昱若斜觑了他一眼,反唇相讥,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再说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半老徐娘,可称不上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你这么明显的针锋相对,你就不怕这璇玑怀疑你的身份吗?”苏沉央微微侧身,看着席昱若问道。
“她璇玑的死期已是不远,就算发现又有何妨?”席昱若望着大门方向,她说的是实情,刚刚带走璇玑的人,带她去的不是大理寺,而是阎王殿。
“她的死期是不远了,可是幕后之人可还活着呢。昨晚璇玑在这关雎宫跪了一夜的消息若是传到那人耳朵里,你可曾想过后果?”苏沉央的态度认真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关心的意味。
“我想过,也后悔过自己的一时冲动,”席昱若端起身旁的茶盏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