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对他们的这种恭敬,既感到满意和享受,又有些恼火。
现在察觉到这些人探究的目光,他更是直接想到了,这群人是在预测他的死期呢!这种想法既没有根据,又极端,却在乾元帝脑海中扎了根,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殿下的百官,在心中将那几人一一记住,皇帝的眼睛眯了眯,正待发作,却听此时站出来禀告的大臣道——
“……城郊的一座无名山山脚下出现了一块巨石,宽约三尺,高约三丈。据当地百姓说,山脚上原本并没有那块巨石,是一夜之间就出现在那里的,被当地的百姓传为‘神迹’。”
“神迹?区区一块石头,有什么值得被称为神迹?”乾元帝不以为意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石头出现的第二天,恰好下起了大雨,有人在附近躲雨,亲眼见到石头上出现了几个字……”说到这里,那官员便没有再说下去。
“哦?是哪几个字?”
“臣……不敢说。”那官员跪在地上,垂头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敢说的?”乾元帝挑了挑眉,看见官员还在犹豫,道,“朕恕你无罪。”
“是。”有了乾元帝的保障,那位大人才敢将头稍微抬起来一点,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那巨石上写了四个字——沉冤昭雪。”而且那石头上用力极深,颜色确实红色的,远远望去仿佛是从石头身上流出的汩汩血泪……当然,这句话他却是不会说出来的。
没有哪位皇帝喜欢听到有人喊冤,这就意味着国家在他的治理之下并不是真正的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更何况是如此壮观的奇景,想必已经在百姓之间流传开来了。
乾元帝这样一个自大的人,更是容不得有人来质疑他的统治。
他无疑是愤怒的。
“大理寺卿,给朕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冤屈!”
“陛下……”
“陛下,臣领旨!”
被点到名的大理寺卿年约四十左右,是个精瘦的男人,下巴上蓄着一小撮胡子,看起来很精明。他打断了那位大人的话,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位大人心领神会,毕竟那件事是皇帝心中的忌讳,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还是不要说的好。想到如今乾元帝越发喜怒无常的脾气,他不由感激地朝大理寺卿点了点头。
乾元帝命令下去,心中的愤怒却未消减半分,反而越想越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过去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股情绪从心头涌到喉间化为一股腥甜,他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
看见皇帝吐血,满朝文武瞬间乱了阵脚。这时赵王朝乾元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意会,大喊道:“退朝!”而后使唤了另一个太监,与他一起将乾元帝搀扶了下去。
这下子,就算乾元帝有意隐瞒,皇帝重病的消息还是在百官之间传开了,不少人私底下都在商量着要劝皇帝立储,其中更是不乏直接上奏的。
乾元帝看到那些折子后又是发了怎样一通脾气暂且不提,这样的状况对于有心之人却是乐见其成的。
翌日朝会,乾元帝还是来上朝了。
他的面色苍白,眼神锐利,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御史站出来请皇帝立储。
乾元帝想到昨日看到的那些奏折,登时怒不可遏,但他想到太医“不可动怒”的嘱托,又生生忍了下来。
他敷衍了几句,兴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那御史怕刺激到他,惹了皇帝的病情加重,倒是没有不依不饶下去。
这时,另一名御史突然站了出来,参了秦王一本,说的是他对手下管教不力,纵容手下纵马市集,毁坏京中秩序,更是差点伤到妇孺。
“哦?秦王,这是怎么回事?”乾元帝望向宋承瑞。
宋承瑞不慌不忙道:“回禀父皇,那日王妃身体不适,忽然晕倒,儿臣一时着急,派人去请大夫,手下的人也是一时急了,事后已经向差点伤到的那对母子道歉并做出了补偿。”
“哦?朕知道了。”乾元帝近来听太后对秦王妃称赞有加,也知道他这个儿媳现在在百姓间备受推崇,他还是很满意的,故而便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这时,又有一名御史站了出来。
“什么事?”
乾元帝听着这名御史参了秦王一本。
“秦王,李大人说你的手下目无王法,连大理寺少卿都不放在眼里,可有其事?”乾元帝道。
“回禀父皇,李大人说的正是儿臣府上的账房先生,前些日子的确为儿臣跑过一趟大理寺。但儿臣敢担保,他绝对不会是如此傲慢无礼之人!”宋承瑞坚定地说道。
“大理寺少卿!”乾元帝喊道,却无人应答。
“大理寺少卿何在?”
“回禀陛下,大理寺少卿卧病在床,已经告假了好几日了。”一位与大理寺少卿交好的大人忙道。
“他是什么时候告假的?”乾元帝问道。
那人说了一个时间,恰好就是御史所说的时间的后一日。这样的巧合,就由不得人多想了。
“大理寺卿,这件事交给你去查!”
连着两日被点名委以重任的大理寺卿面无表情道:“臣领旨!”
退朝后,宋承瑞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他的面色平静,实际上内心有些焦虑。自己身边的人被人盯上了,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况且周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