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禅感受着从尾椎往上逃窜的酥麻,终于忍无可忍道:“为什么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怎么了?”黎渊半阖着璨金龙瞳,专注地与他十指相扣,英俊的面容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潮红,晨起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原野回荡的暮钟,缱绻震在苏雪禅耳边,“不喜欢吗?”
“我腰疼!”苏雪禅磨着牙齿,气哼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就不能换个方法叫我起床?”
“可是你顶到我了。”黎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言辞颇为无辜。
苏雪禅的脸颊猛地胀红,他结结巴巴地嚷道:“谁、谁顶你了!你少贼喊捉贼,分明就是你自己想……想那什么……”
黎渊笑了起来,又亲密地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苏雪禅无法,只得揪了揪他的长发作罢。
此时,距离苏雪禅回来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年了,今年正是他和黎渊重逢的第五个年头。
大荒的世界线正常运转,坤舆日月东升西落,黎民和泰安康,一切都平静如常,波澜不惊。
回归的第一年,他根本就不敢离开黎渊太远。红线和心魂缺失得太久,令黎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分裂状态,他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南柯海为他补全了神格,却没有恢复他即将入魔的心魂,有时候,即便苏雪禅就坐在他身边,他的目光也能一下茫然地放空,转头对苏雪禅笑道:“我是不是又梦见你了?”
而更多时候,苏雪禅则会在夜半时分忽然惊醒,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黎渊坐在床边,于黑夜中睁着那双璨金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这种糟糕的状态没办法一下治愈,苏雪禅只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连回青丘都要将他时刻带着,如此过了两年,黎渊才稍微恢复一点。
不过,苏雪禅很快就受不了了。
龙本身就是情|欲旺盛,侵略性极强的古兽,哪怕黎渊是天生地养的应龙,也无法脱离这个特质。原先他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只能对着外人,如今一能与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侣相守,便停不住地要与苏雪禅无止境的缠绵亲昵,就差剖开肚腹,把人塞进自己的血r_ou_骨髓才好。
夏日天气炎热,苏雪禅尽管位列亚圣,也不愿将自己变成寒暑不侵、大道无情的仙人模样,他更习惯昔时烟火气十足的普通生活,而他的原身又是皮毛丰厚的狐族,因此极不适应夏天。所幸应龙宫常年悬浮海面,宫中又随处可见清凉彻骨的寒玉水晶,倒也不觉燥热,唯有暑天熊熊,心中的烦闷难以消解,这时候,黎渊便自发从体内逸散水y-in之气,引得苏雪禅一个劲往他身上贴。
这一贴,就在榻上贴了一个夏天。
黎渊:“明年夏天,我领你去山内冷泉。褪了衣衫,在那泡上月余都不成问题……”
苏雪禅:“……不去。”
到了秋天,圆月凌空,金桂飘香。在这个时节,二人总要先回一趟青丘,然后就能回到应龙宫,抱着呦呦一块喝酒赏花,呦呦进殿睡下了,就改成黎渊抱着他喝酒赏花。
金秋谷黄,正是丰收时节,苏雪禅摇晃着杯中飘落的点点桂花,忽然有所感慨,靠在黎渊颈侧,低声道:“真是过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呦呦好像就长大了……”
黎渊道:“对于龙族而言,幼年到成年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她还有的熬呢。”
苏雪禅闻言,不由好奇道:“那你呢?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黎渊便低头看他,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发尾如浪,不像个中原的龙神,反而更像某些来自神秘蛮荒之地的异族。苏雪禅摸着他被月光照耀出银白的长发,听他道:“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帝鸿氏还只是中原部落的一个首领,久到女娲还在大地上居住的时候,龙族有一片试炼之地,专为那些亟待成长的幼龙准备,名为龙冢。”
“那里是由死去龙族的尸骨堆积而成的。在龙冢里,我打了一千五百多场仗,杀了无数想要吃掉我的同族,以及在其中混水摸鱼,想要分一杯羹的仙魔妖兽。我在龙冢待了快五百年,才学会如何熟练使用我的能力,学会如何弥补自身的短板与缺憾。”
苏雪禅皱起眉头,担忧道:“呦呦也需要去那里吗?”
“不,”黎渊摇头,“世事变幻,龙冢也早就不复存在了,她另有属于自己的机缘。”
苏雪禅心知这种事情急也无用,索性顺其自然,此时,黎渊伸手摸到他的肚腹之上,低声问道:“那时候……疼吗?”
苏雪禅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笑道:“就算疼,那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更何况,舍脂下刀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衣袍的摩挲声簌簌作响,黎渊起身,让苏雪禅坐在软垫上,自己则单膝磕地,以手掌小心地贴着苏雪禅的肚腹,声音低哑道:“对不起,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苏雪禅哑然失笑:“你为我受的苦也够多了,咱们一抵一,扯平了。”
“为你受的苦,都不叫苦,”黎渊一面说,一面隔着凉滑的锦衣,轻轻亲吻苏雪禅的肌肤,“叫心甘情愿。”
苏雪禅愣住了,他抚摸着黎渊的眉宇,弯下身体,与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这一吻,便又在时梦时醒的海潮中吻去了一秋。
冬日就更不消说,苏雪禅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熄灭寝殿中的灯火,任由北风席卷万里苍原,将金玉雕就的宫室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