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法是找到了,我们该如何告诉那些已经被神人控制的妖族呢?”她忽然停了下来,“我们没办法传音到整个洪荒啊。”
苏雪禅道:“这倒不用太过担心,洪荒之大,神异怪兽无数,他们总会有保命的手段,不会甘愿受神人宰割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从这里出去……”他低下头,看着掌中玉珏,下定决心道,“再找方法前往钟山。”
在这个烈日炎炎的夏季,无数飞禽走兽,妖魅j-i,ng怪或是逃离他们世代为生的家乡,或是在无谓的抵抗中化作血与火的灰烬,或是被迫套上绳索,在心口植入毒蛇盘旋的印记,失去自由和尊严,沦为神人可以肆意喝骂羞辱的奴仆。炽热夏风混合着万千生灵怒吼哀嚎的血腥飞掠过洪荒大地,城池灭亡,村落摧毁,有备而来的神人大军浩浩荡荡,将战火燃遍八荒六合,但九天之上的仙人却于此时不得不接连陷入漫长沉睡的严冬,在小五衰中耗尽所有心神。
蚩尤的战鼓响彻中原,郁葱青山埋进千里白骨,沃土浩野流淌万里嚎哭,赤色不祥的日月一同高悬苍穹,焦土横贯东西,牵连南北,滚滚而来的烽烟和鲜血吞没了昔日湛蓝的天空。在不尽的死亡与灾难中,烛龙愈发暴戾的咆哮震荡世界,声声不休。
而面对已经到来的战乱,凤凰盘桓于扶桑梧桐,对天下羽族发出朝圣的号令;玉山陆吾卸下腰间兵符,率领昆仑恪守万年的金甲护卫离开西王母的宫殿;曾经沉睡在时光深处的凶兽古神也尽皆睁开双眼,凝视着妖族千年后的动荡浩劫。
黎渊从云端遥望大地上纷纷燃起,直冲云霄的黑烟,双目中隐隐闪过痛苦。
白释犹豫道:“龙君……”
“西王母曾经提醒过我,她说我的目光看得太远,未曾注意脚下,”他声音嘶哑,“她是对的。”
“我太骄傲了,我只看见蚩尤,却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风伯雨师,还有逐渐被怨气浸染的钟山烛龙。”
白释道:“龙君,这不是您的错,就是圣人也有疏忽的时候,您不用把所有都担在自己身上。”
黎渊喃喃道:“这是他生长的的地方,这世界亦有他存在过的痕迹……我不能让他们毁了这里。”
说着,他冲身后打了一个手势,他已经很疲惫了,疼痛和幻觉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的神经,就连一个眨眼的瞬间,都能让他的眼皮前迸出连片金星。看到那个手势,身后四部统领立即停下脚步,让号角传遍其下海面。
“传我的口谕,”他冷声道,“虬龙部和螭龙部分散两岸追击神人军队,其余随我继续前进!”
两部统领躬身一礼,号角悠长轰鸣,只见下方井然有序地分出两片白浪,随着领头前锋向东西两岸飞速掠去,大浪滔天间,隐隐现出数不尽的狰狞趾爪,雪亮獠牙。
神人营中,纹华看着传令玉简,面上闪过大喜之色。
“好!”他重重一拍桌案,“厌火国的军队已经提前完成任务,现在就向这边支援过来了!”
他率领的大军乃是几国军队汇成,其中又以不死国为尊。只是眼下中曲城墙固若金汤,攻城的投石机又在先前损坏,就是每日出兵叫阵辱骂,对方也只缩在里面无动于衷,对纹华这样莽撞暴躁的性子而言,简直就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直让他全身上下都不痛快。
厌火国的军队统领道:“想必就是我国中的二王子殿下了!殿下平日行事就是雷厉风行,打起仗来亦不含糊,有了殿下相助,中曲城的城墙再怎么厚,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纹华向来讨厌有人抢他的功劳,此时一听厌火国统领直言不讳,心中的喜悦就不由垮下去一半,又听得他盛赞厌火国二王子的本事如何如何大,另一半欢喜就也化成了不屑的惫懒,当下只是恹恹道:“是吗?那我就在此恭候贵国殿下早日赏光了。”
厌火国谋士见状不妙,急忙上前补救道:“殿下先莫要为战事忧心,小人已经叫人整理出了一个女眷专用的营帐,就等殿下带人过去享用了!”
“嗯?”纹华疑惑,“什么女眷?”
谋士“唉哟”了一声,凑到纹华耳边:“殿下那天不是说,要有一对白狐双生子……”
纹华恍然大悟:“有心了,有心了!”
谋士笑嘻嘻道:“小人就在这里恭祝殿下早生贵子了!”
纹华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先前的些许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见左右无事,急忙就要随人出去探看一番。
厌火国谋士拉过统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了让你小心点说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纹华殿下的脾气?要是殿下来了,他们一山不容二虎又该怎么办?!”
“殿下不会的,”统领道,“除了杀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有其它乐趣?殿下是不可能做那种争权夺利的事的。”
与此同时,距中曲城不到千里的村落内正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尖叫声,哭喊声,惨呼声不绝于耳,到处是倒塌的屋舍和烧焦的房梁,无数被火烤成焦炭,化成原型的妖族还在痛苦呻|吟,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吊着一口气,鲜血沿着砖石缝隙弥漫开来,周遭皆是喷ji-an的赤色。
厌火国士兵将一串妖族幼童用绳子粗暴地栓成一串,其余士兵则押着他们的不停挣扎大哭的双亲。这些孩子都还未完全变出人身,有的长着兽耳,有的指甲尖锐,有的皮肤上还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