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妮妮睡了?”谢咏臻在客厅看电视,怕吵到两个孩子睡觉,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了最小,几乎听不到,热热闹闹的画面就像是出哑剧,演绎着人间喜庆团圆的盛况。
“刚睡着。”陈瑶走去坐到他身边:“停停没踢被子吧?”
“没有,我才看过。”就是这么朴实甚至有些乏味的对话,却是生活最真切频繁的写照:“房间开着空调,不碍事。”
大年夜,阖家团聚的好日子,生活里却是令人无奈的悲欢离合。
“妮妮她妈不要她?”陈瑶剥了个桔子递给男人:“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狠心?”
谢咏臻想起昨天类似于谈判的画面,那股气到脑仁生疼的感觉依稀再度冒出来,挟带着愤怒和不解:“我操,真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你小点声。”陈瑶扯了他一把:“别把妮妮吵醒了。”
很郁闷的叹口气,谢咏臻诚实的阐述了结果:“那个女人说现在的家庭很好,她男人和公婆没法接受妮妮。所以她重新帮妮妮联系了一所寄宿学校,在南边快出a市的地界,叫什么英才学院,还说这样对所有人都最好。”
“我听说过英才,算是一所贵族学校。”陈瑶若有所思的:“妮妮她妈后嫁的这家很有钱?”
“不知道,没打听过。不过看她那样,应该是过得挺滋润。”说起这个谢咏臻更生气,就差拍桌子了:“有钱了不起吗?自己过得快活就不管亲生骨肉了?什么狗屁贵族学校,能比一家子住在一块儿更好吗?要我说,她就是不想要妮妮,怕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陈瑶比他要客观冷静一些:“不管她怎么想,她毕竟是妮妮的妈妈,是实际意义上的法定监护人,你骂的再痛快,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你也不能一直瞒着妮妮……”
“陈瑶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谢咏臻有点吞吐。
“你别做那种又傻又不现实的事儿。”陈瑶完全猜得到他要说什么:“我不反对你照顾妮妮,可是就算方钢不在了,人家的妈妈还在,你想争夺抚养权监护权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我不抢我也不争。”谢咏臻倒是痛快的承认了:“她妈既然不管,老子这个当大伯的管!我想把妮妮就近转到我们这边的小学来,以后吃住跟我们在一起,至于那些见鬼的什么权,我连想都不想,我只想给丫头个家。以后有停停的就有妮妮一份,我就当她是我大女儿样的养着,你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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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妮妮还是去了英才。
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哭不闹不赌气,完全像个成熟理智的大人。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跟在她妈妈身后渐渐远去,谢咏臻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憋屈的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好。
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本该在父母身边撒娇任性的年纪,却要早早的一个人扛起责任和生活,过早的面对社会上那些不该是她承受的东西。
谢咏臻两口子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倒是妮妮在开学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末,打了电话回来报平安,语气活泼开朗的就像她从不曾受过任何的伤害。
挂了电话,谢咏臻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万幸当初方钢一案中的媒体还有点良心,没有曝光妮妮的情况,这也是孩子能够平静的重新开始的原因。
也罢,谁的路都要自己走,他谢咏臻不过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老百姓,他罩不住天罩不住地,更罩不住全天下所有认识不认识的战友好兄弟。
尽己所能,也只能尽己所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开春的时候,谢咏臻和陈瑶提前联系过了英才学校,选在一个周六,开车带着衣物零食和学习用品什么的,全家去看望妮妮。
全封闭的学校看过去硬件条件不错,教室运动场游泳馆图书馆什么的一应俱全,新生的柳芽和草坪妆点了春的绿色和勃勃的生机。
妮妮微笑着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谢咏臻几乎错觉到那是一个沉静的大姑娘了,没有眼泪没有强忍的小小倔强,她就那么穿着藏青的校服娉婷的走过来,所有的不好都被抛在了身后,尘封成册。
停停颠颠的在草地上跑着,陈瑶跟在她的身后照料着。
谢咏臻跟妮妮坐在操场边的条椅上,看着草地上的母女,还有塑胶跑道上锻炼的学生。
春风吹在脸上,是令人昏昏欲睡的舒服感觉。耳中间或传来不远处球场的欢呼,还有篮球砸在地面的砰砰声。
一切的一切,看过去都带着新生的欣欣向荣,无比美好。
问过了现状也挑了一些安全的话题说了几句,谢咏臻就那么靠在椅背上,身边坐着沉默的女孩。
“外教y帮我起了个英文名字,中国娃娃,外柔内刚。”妮妮的腿还够不到地面,就那么悬着,晃啊晃的:“是不是很好听,谢伯伯?”
“你想听实话呢还是客套话?”谢咏臻板着脸,故意逗她:“其实我还是觉得方佳妮好听,谁让咱是个地道的中国农民土包子呢。”
妮妮孩子气的笑,眼睛弯成了一弧月牙:“谁说谢伯伯是土包子,谢伯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这么夸我,伯伯可要飘上天了。”谢咏臻摸摸她的头发。小姑娘黑亮的头发带着一定的硬度,完全不是那种绵软细弱的发质。从相术上来说,这是极有主见和执拗的外相表现:“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