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扎着后背的肉,很不舒服,他烦躁地皱起眉。
念秋站着也别扭,跟他一起躺下。
睁眼就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五点钟的太阳晒在脸上,有些热,更多的是懒。
她的思绪突然就被拉回小时候,许多事快要忘记了,想得起的事里都有陈海的身影。
她说:“陈海,你还记得顾思离吗?住在对面山腰上,和我们要好过的那个小孩子。”
陈海嘴里嚼着草,很轻地说:“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肯定是记不得了。
念秋用手挡住眼睛,说:“可是我还记得,那个人。脸已经模糊了,就剩感觉还在。”
陈海的心痛起来,一跳一跳,扯住全部神经。这时没有醉酒了,他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出。他问:“什么感觉?”
念秋舒一口气,似乎这也需要消耗她极多的勇气。她尽量简短的答,我好像有些喜欢他。
被省略的部分是,我也不知道是男女间爱意的那种喜欢,还是虔诚信仰所致的那种喜欢。
这两者有没有不同?喜欢一个具象的人,和喜欢一种抽象的信念。
陈海无可奈何又笑了,怎么办,总不能在她面前哭出来。他其实有很多想说,很多想问。但是感情最没有逻辑和道理可言。他只说:“秋秋,我也很喜欢你的,你知道吧?”
最难过的就是这个,念秋觉得。拒绝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伤人伤己。
她点头,说对不起,陈海。
想听的不是这一句,想听的那一句又永远听不到。陈海闭眼摇头,他说:“你去吧,我不等你了。”
太多年头过去了,你我都已经长大。再一个十年的话,我可能等不起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可以倾注全部的心情去做一件看不见尽头的事。
这里就画上句号了,初三那年就该完结的故事,硬是被自己强行挽留至今。
实在耗费了太多的幸运。
☆、73
去火车站那天,还是陈海来送。距离上次谈心,已经过去月余。他看起来瘦了很多。
念秋行李已经提前邮寄,这会儿只背了一个轻。
陈海放心不下,来来回回交代着一些事情。念秋放了十足的耐心在听,这种唠唠叨叨的关心,是全世界都不可比拟的美好。
眼看着就要检票,陈海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也没有刻意去包成礼物的样子。递给念秋,说:“送你的离别礼物,有时间记得给我打电话。”怕她拒绝,一边说一边动手拉拉链。
念秋接过来,说谢谢。轻声细语。
看惯了她蛮横的小样子,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温软。陈海觉得眼眶又酸了,他用手轻轻推开她,像在赶鸭子。
他说,你走吧,快走吧。
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声音。
念秋不舍得他难过,说:“快些谈个恋爱吧,马婶婶都找我妈抱怨过好几次了。”
想来这两家的大人,背地里都是盼着他俩长大结婚,百年好合的。
陈海用手按住眼睛,说:“知道了知道了,年底请你回来喝喜酒。”
这是替她宽心,生怕重感情的念秋懊恼内疚。
念秋通过检票通道了,她回头笑说:“那就约定了啊。”你的幸福,换个人成全。
陈海转身离开,再见都说不出口。伶仃的肩头,收紧轻颤。
他要去上班,要去打架,要去谈恋爱,过不知甜苦的新生活。
这类人,通常被误会,人们以为吊儿郎当的他们总是不痛不痒。其实他们也许受伤了更疼,因为交付的是整颗不可回收的真心。
还笨到不会自愈。
走了的那人,今后只能是妹妹。她的灿烂,终究要在雪地里绽放。自幼就听她总问:“陈海陈海,为什么我们这里不下雪?姑姑讲过,雪花很美,是白色的一朵一朵...”
她痴迷远方,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候鸟。
念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手里的礼物,一个崭新的手机。
百感杂糅。
我连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都不知道啊,陈海。
那些思念,就此迷了出口。
火车启程鸣笛,这是十八岁的念秋,听过最悲伤的声音。
车上汇聚了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大包小袋,神色迷茫。
逐梦天涯,是不是每个离家人都有过的相同的想法。
☆、74
进入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个可靠的朋友,这是高中时候学来的人生真理。
也甭管高矮胖瘦鲜花绿叶了,合眼缘最是要紧。所以就是你了,前排戴耳机听歌的女生,你长得比较能够刺激我的保护欲。
这个其实很有说头,念秋来自贫瘠的西南地区,个子生得瘦小。班里为数不多的其他几位女生,个个儿都是高海拔类型的。眼前这位估计也不是生自北方,肤白貌美小长腿,身上有江南水乡温婉如雾的气质。
念秋自恋地认为,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如果除开土气与高贵的区别的话,她的想法也不算是错觉。
新朋友的名字叫作何笑笑。
其实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念秋就后悔了。前十九年的生活经验教会她,名字里有叠词的,和她都是相冲相克的。珍爱自身,就该远离。
但是缘分这种东西,向来桀骜不驯。
自从热心肠地跟何笑笑打过招呼以后,这丫头就像牛皮糖一样黏住念秋不放手了。动不动还惹些桃色绯闻,推了念秋出来充当拒绝者,真是把她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