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另一边,然后缓缓道:“更何况,在这场盛大的阴谋中,自始至终唯有她一人难堪。”
他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红衣女子也是负手看着城下,万分孤寂。翼宿叹了口气,然后抿唇,“芫君若是在,绝对不会让事情变成这般。”
“他们没有选择。”斐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生为皇家,命数本就不能由自己决定。不过倒是可惜了一些人,一生筹谋,却终究是算不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你说……这局棋还未下完?”
“先皇的棋已然下完,可是公主殿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斐然负手而立,眸色淡淡,“如今的她救下了天下,至于今后能否救下那个人,至今是迷。”
毕竟,举国上下,都希望那个人祭天,以平往恨。
不远处,拂歌缓步走到祭北词身后,然后款款一拜,似乎正在通报什么。而后,只见祭北词眼帘微垂,然后抬步离去。
回廊蜿蜒绵亘,一座精致的小楼便隐于桐树间。祭北词推开沉重的大门,清凉的风拂过衣袂,层层碧色中,有一点微白的光华。
“萋萋。”
她的声音微小,宛若清烟,林中有了一丝异动,有白影从树枝上跃下,定定地立在她面前。那是一只白孔雀,羽毛洁白无瑕,眼睛淡红。
祭北词看着她,然后半跪在地,右手抬起,笑着道:“萋萋,我是北词。”
萋萋抖了抖羽屏,发出几声低鸣,然后用她的花冠轻触祭北词的掌心,掩不住的喜悦与吃惊。
坐在树干上,祭北词望向墨竹轩方向,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萋萋,我在云国时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他的眸子很漂亮,是少有的墨色,为人幼稚而又无耻,不过他写得一手雅诗,待人也很真诚,总之,他人很好……”
萋萋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晃着脑袋。
“可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是我让他成了阶下囚。”
“这几日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风清月柔,我们十指相扣,只是静静地看着漫天烟火。”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远在云端,“我让他失去了所有,却又不肯放他离开。算命的人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萋萋靠近了她几分,似乎看懂了她身上的悲伤,她蹭了蹭她的衣襟。祭北词将手放在她身上,笑了笑,“人,是很自私的。人如没有一点自私之情,便是已入阑珊,近乎亡矣……近日你一直在听那琴音吧,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没等萋萋回答,祭北词便埋首一笑,“我也很喜欢他……萋萋,从今日起,你不必留在这里了,到你想去的地方去。”
萋萋踱步,然后噙住了她的衣袖,将她往一处拉。祭北词被她这动作惹得笑了笑,她拂了拂那些白羽,“萋萋,我去不了,也不能去。”
萋萋没太懂她的话,依旧执拗的拉着她。祭北词轻点了她的脑袋,然后手指轻抬,指间有一丝白光渗入萋萋体内,她对天长鸣一声。四周琴音萦绕,祭北词和萋萋同时仰头看天,“萋萋,快去吧,否则就没有时间了。”
萋萋围在她身侧转了转,然后足尖轻启,寻着缥缈的琴音离开。
☆、六十三
为君臣者,当以为民劳矣。使民饥者可食,累者可息,功者可德,鳏寡孤独者可依,而后乘民之力击贼,纵兵尚弱,亦可鼓不起作,旗不解卷,刃不尝血,以得国也。
这便是先皇所训,而为了这步棋,他们这些人流于诸国之内,最终是实现先皇所愿,如今都城方定,而为了给后世留下芳笔,商崖知的登基还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便是祭北词手中的圣旨。
笔墨纸砚齐备,面前一道空白圣旨乃是云帝旿当年与雪国联盟时留下的保命符,而真正的用途如今方才体现。
对于商国来说,以云帝旿禅位为由是最好的结果,所以祭北词所书便正好给了一个借口。
看着面前熟悉的印章,祭北词凝眸不语,许久才执笔书写一纸诏书,身侧的管事太监见她写完,便恭谨地弯腰,对着她行了一礼后便收好了诏书,缓步离去。
拂歌进来,因着闵寻此次也来了皇都,所以正打算去拜见。
闵寻自幼便跟在姑苏羽身侧,与姑苏羽关系亲密,宫中人都尊称其为姑姑,后来姑苏羽皇后死后,闵寻便居于佛堂,不复出。而如今来了云国,闵寻还是留于佛堂之内,日日诵经,伴青灯古佛。
祭北词收拾妥当后,正准备离开,目光却瞥见了远处小心安置地瑶琴,她起身,目光悠然地看着它。
“墨竹轩那里有何动静?”
拂歌讶然,随后目光也放在那瑶琴之上,那瑶琴上刻着几朵海棠花,拂歌曾听伽叶说过,那是先皇亲手为羽皇后所刻,“皇上一直忙于国事,暂时还未去过墨竹轩,只是公子一直被玄关锁困着。”
云帝旿如今虽未阶下囚,但碍于身份,他们这些人还是要称呼其为公子。
“玄关锁……”祭北词轻声轻语,然后伸手拂过瑶琴,闵寻姑姑那里迟些时日无妨,可云帝旿那里却是耽误不得了,“应该只剩下这件事了……慕辰妃可来了?”
“来了,如今在偏殿住着。”
“差人唤她过来,去天牢吧。”她伸手抱起瑶琴,顺手取出一本琴谱,“她的事情一了结,便再无其他了。”
天牢森森,鬼火幽幽,这里的人都透着一种死气。祭北词站在石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