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掩藏不住的皇族华贵之气外,南锦睿的身上又多了些许大将才有的凛凛之威,两年磨砺,他身上的锋芒已现雏形。
目光再缓缓上移,南锦睿深刻如刀凿的面庞映入眼帘,薄唇轻佻如画中人,墨色锦袍,那么灰暗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宛如正在融化的冰雪,或浓或淡。
“恭迎小侯爷凯旋归来。”
闵总管声起,晏卿低下头,眼圈忍不住发酸。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久。
“起来吧。”
南锦睿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是不是归途疲累所致。闵总管肯定也听出他声音的异样,忙道:“侯爷舟车劳顿,我已经命人备好饭菜和热水,请您移步天诩阁。”
南锦睿不再出声,举步而行,晏卿还在出神,忽而察觉到闵总管使过来的眼色,一怔,才恍悟过来,急急追上,将手中的大氅轻披在少年宽厚挺拔的背上。
倏地,南锦睿猛顿住步伐。
他回过头,投射过来的眼神凌冽如冰,让晏卿未收回来的双手僵在空中,随及,便见那两片薄唇一张一翕,发出砂石辗过般的声音,“谁准你碰我的?”
话一落,所有人都颤了一颤。
晏卿忙低下头,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空中,“是晏卿逾矩了,请侯爷责罚。”
南锦睿冷哼,周遭空气愈发冷凝几分,“那就跪着吧,明日再起来。”
时下已经入冬,虽是初冬,但到了夜里也是寒风刺骨,一个女儿家如何受得住?
月罗按捺不住欲出声求情,这时却被人拉住了手腕,低下头望去,对上晏卿的眼睛。
晏卿向月罗暗暗摇头,然后又促狭了眨了眨眼睛,似乎告诉她不要担心。月罗虽然焦虑,但冲动过后,理智却让她失去了忤逆南锦睿的勇气,又看了一眼晏卿,缓缓垂下头去。
晏卿提裙跪了下来。
南锦睿似乎连再看她一眼也不愿,一甩衣袍提步而去。
王府门前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而晏卿却将身影挺得笔直,对那些闲言碎语置若罔闻。
她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从少年肩头滑落在地上的大氅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苦笑浮现,虽然重活了一世,但很多事也还在原来的轨道上没有改变,至少现在的南锦睿,和上一世这时的他一样,非常厌恶她。
***
整整十二个时辰后,晏卿被月罗等人搀扶着回房。
房内早已经搁置了三四个火盆,一进屋,晏卿便觉得暖意融融。她半倚靠在床榻,月罗端来热水,浸湿面巾,掀开晏卿身上的棉被,将冒着热气的面巾敷在她的双膝。几番下来,晏卿的双腿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晏卿姐,你再忍忍,姳蓉已经去请大夫了。”月罗见晏卿冻得双唇发紫,面容苍白,愈发觉得心疼。
晏卿只是虚弱的摇头:“我只要暖和一下就可以了,不必特意去请大夫过来。”
“那怎么行?女儿家最怕受寒,总要让大夫瞧过,我们才放心。”
心知月罗也是担心自己,晏卿便没再说什么。不出一刻,铭蓉心急火燎的踹开了晏卿的房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晏卿姐,大夫来了!”
大夫被铭蓉不甚温柔的拉进门,踉跄着险些跌倒,摇了三摇总算勉强站好。
晏卿垂下头,嘴角悄悄上扬,月罗则是扶额,恨不得从来不认识姳蓉。
大夫稳了心神后为晏卿把脉,只是沉吟许久不曾出声,仍是铭蓉最沉不住气:“刘大夫,晏卿姐到底怎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刘大夫像是怕极了铭蓉,闻声抖了一下,才问晏卿:“这位小姐是否以前受过寒?”
晏卿点头。
刘大夫捋了把胡须:“这就是了,小姐身体里的寒气恐怕已经积郁多年了,需要慢慢调理。我稍后为小姐开个方子,按时服药,平日里多加注意,这阴寒的体制或许能稍加改善。”
“那就麻烦刘大夫了。”
送走了刘大夫,姳蓉去厨房为晏卿熬药。月罗怕不够暖和,又在床边添了一个火盆,火刚烧的旺一些,就听到晏卿问:“小侯爷那里如何了?”
月罗手里的动作一停,抬头对上晏卿琉璃似的眼,答道:“我和姳蓉早上去看了一次,但是被轰了回来。小侯爷不喜生人,只留了近侍伺候,不过我听天祤阁的下人说,昨夜小侯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小侯爷刚从战场上归来,再加上一路颠簸,无法安睡也是难免的。”晏卿默了默,随及吩咐月罗:“晚上让厨娘做些清淡的饭菜,安神汤也要提前熬好,让小侯爷睡前服一碗,我记得王爷那里存有一些香料,你去寻些有安眠作用的来,先拿给刘大夫看一下,然后交给我。”
“好。可是晏卿姐,这些交给我就好,你还是先修养……”
“王爷云游前将小侯爷交给我,我就不能让王爷失望。”见月罗皱眉,晏卿失笑,拉过月罗的手,轻言道:“放心吧,就算是为了小侯爷,我也不会让自己病倒的。”
入夜,一阵细碎得几乎听闻不到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守在院落里的侍卫立刻警惕握住腰间的佩刀,但很快,他们就知晓了来人的身份,于是迅速隐回黑暗之中。
晏卿小心的推开房门,便看到床榻上高高的隆起,南锦睿人高腿长占据了大半地方,只是被子被踹在了地上。
上一世也是这样,她总要在他睡觉的时候盯着,生怕他着凉。
晏卿先为南锦睿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