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我感动。
鼻子发酸,眼泪夺眶而出,用手帕接住。
“那么你就比较不那么寂寞。”平儿说。
我哽咽中带讶异,“你——你知道妈妈寂寞?”
“我猜想是。”平儿说,“你常常一个人坐着,不说什么,亦没有笑容。”
“我以为你已经不再爱妈妈了。”我的泪水如泉涌出。
真没想到小儿竟暗暗留意我的举止。
“我会见到他吗?”平儿问。
“不会,没有必要。”我说。
“奶奶很不高兴,”他说,“但姐姐写信给我,她说我们应当为妈妈庆幸。”
我更加泪如雨下。要命,怎么搞的,止都止不住。
接着平儿忽然取过我手中的布帕,替我擦眼泪。这个大头宝,竟然长大成人,懂得安慰母亲!不久之前,他天天上幼儿班,尚要我拉他起床,拍打香面孔讲故事后才肯上学,今日他居然替我擦干眼泪。
平安两儿,是我毕生成就。
我直哭到傍晚,眼睛肿得核桃般。翟君一贯地幽默,见到便说:“不用问,一定是灰尘吹到眼睛里去了。”
我俩刚上飞机,一找到座位,就埋头苦睡。迷糊中我觉得翟君轻轻拉拉毛毡,盖在我身上。
我心一阵温暖,一般丈夫都会如此为妻子服务,我心安理得地睡着,一个梦都没有。
醒来时空中小姐在派桔子水,我摆摆手势示意她别吵醒翟君,她会心地离开。
我朝自己微笑,伸一伸酸软的腰,欣赏一下左右无名指上的白金结婚环,简直不能相信的好运气,如此理想地便结束了我的前半生生涯。至于我的后半生……谁会有兴趣呢,每个老太太的生涯都几乎一模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