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就缩进被窝里不肯再说话,小松子抓抓脸,去给她烧了点水,又劝了一会儿,才推门离开了。
宝儿是真的害怕,她觉得她这辈子都忘不掉掀开被褥的一瞬间,杏眼丫头那圆鼓鼓的似乎要掉出来的眼睛,昨天还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变成一具骇人的尸体,这让她莫名的惶恐,甚至连小太监那安慰的语气都扭曲成了阴冷的调子。
她第一次知道,皇宫和家的区别。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细细的猫叫声传来,宝儿慢慢的睁开眼睛,却见夜幕半沉,雪白的铃铛儿窝在她左侧的枕头上,一蓝一绿的猫瞳微微眯了眯,沉静的看着她。
“铃铛儿!”宝儿吓了一跳,白日里她昏昏沉沉的,压根没注意到铃铛儿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刚要说什么,铃铛儿靠近一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猫胡子刺刺的,却让宝儿一直在慌乱的心微微安定下来。
宝儿从床上起来,想给铃铛儿找些吃的,刚推开门,就对上了同样正要推门进来的长青,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铃铛儿发出一声低低的猫叫,带了几分亲昵,朝着长青眯了眯猫瞳,然后整个猫犹如一道雪影似的,熟练的窜进他怀里。
“小松子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我回来看看你。”长青放下铃铛儿,把灯点上,微微昏暗的烛光打在他脸上,落下一片睫毛的阴影,微微回身道。他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格外安宁祥和的感觉。
宝儿不知怎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没事,已经好多了,就是当时有点害怕……”
长青黑眸微弯,他一点也不提起白日的事情,反而如同闲话家常似的道:“置办了一些家什,让膳房送了点东西过来,想吃什么?”
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宝儿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回过神的时候,长青已经去了东厨,东厨火光微亮,在夜幕里透出几分温暖来,似乎也在这无边黑夜里点亮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
铃铛儿似乎很喜欢长青,一直在他脚边转悠,时不时还用雪白的皮毛去蹭他靴面,长青却不搭理它,在上屋和东厨之间走动着,不一会儿就端来了四菜一汤。
“膳房入夜之前可以送菜,你现在手不方便,以后我不在,可以去南院第一间叫小松子,让他来做饭。”
宝儿就是手方便的时候,也没做过这些,只是她不想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实在娇气的可恨了,暗暗下了决心,要学好做饭。
她脸上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长青有些失笑,看着她分拨出一只小碗,几样菜各自盛上一些,放在铃铛儿面前,还格外认真的吹凉,不知怎的,总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这些日子就留在这里吧,南园那边正乱,等事情过去了再说。”长青低着眉眼,语调淡淡,“这次的事,是真的很严重啊。”
宝儿已经不太害怕了,闻言却还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铃铛儿蹭着长青的靴面,低叫一声,似乎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最近,不要乱跑。”长青把碗筷收拾了,似是关切似是警告的说了一句,宝儿连忙点点头。
又是一夜雪满皇城,大丫鬟燕儿一大早就带着丫鬟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扫雪,兴华苑不像南园,大部分都是从将军府带来的家生子,十几个丫鬟里一个偷懒的都没有。
姬婉披着一身厚厚的披风,抱着暖炉立在廊檐下,明艳的眉眼掩盖不住周身冷意,“行了,别扫了,扫给谁走?”
燕儿放下手里的扫帚,喘着气迎上来,声音不太匀,“小姐,昨天前线捷报,这都打了好几年了,眼看着要大胜,殿下就是再宠许良媛,也要掂量掂量啊。”
“掂量着,赏我一个孩子?”姬婉细眉微挑,凤眼里带出几分说不出的厌倦。
“小姐……”燕儿连忙道,“小姐就是再讨厌太子,也要等小皇孙出生之后啊!没个孩子傍身,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姬婉淡淡的说道:“他视我如洪水猛兽,逼不得已来一次,简直像要折了他的寿,我还嫌他脏呢。”
燕儿心疼的不知道怎么是好,“小姐……”
正在这个当口上,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低声附耳对着姬婉说了些什么,随即就见那红唇微微勾起,凤眼里带上几分冷意,道:“来人,更衣。”
太子在南园哄了许良媛一夜,离上早朝还有一个时辰,摆驾去了兴华苑,长青微微落后一步跟在太子身后,好看的眉眼低垂着,小松子简直想为自家掌印撒一把同情泪了。
为了拦住太子发难兴华苑,自家掌印差点磨破了嘴皮,却抵不上美人温香软语一夜,本来这事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许良媛,也不知道许良媛跟太子说了什么,一大清早的,太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气势汹汹的奔着兴华苑去。
许良媛好风雅,一进南园处处梅香,太子妃却爱奢华,兴华苑比起太子寝殿都要精致几分,绕过九曲回廊,穿过白玉拱门,再上青金石阶,这才来到正院。
太子妃就抱着暖炉站在廊檐上,挑着眉头,撩了眼皮,象征性的行了个小礼,也不等叫起,就自己站了起来,转身往房里走。
太子深吸一口气,叫道:“姬婉!你跟我把话说清楚,少做出那种谁欠了你的样子来,你究竟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我断子绝孙不可?”
“殿下没欠我,是我欠了殿下的,我跟殿下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不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