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眼神告诉她叫错了。
“哦哦!”李羡鱼连忙改口,重重作了一揖,“岳父大人好!”不过,好像怪怪的?小婿这厢有礼了?
国师抚额,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叫师父。”
“他不是你爹吗?”李羡鱼不解问道。
国师愣了一愣,“我师父怎么可能是我爹?”
“可是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
国师想了想,“历代国师都是长得很像的。”这是师父告诉他的。
“那你们国师就是传位给自己的儿子的呗!”李羡鱼恍然大悟。
国师摇头微笑,耐心解析道:“不是。”他唇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满腹墨水而无从解释,一时间哑言。
李羡鱼看着白发国师冷下来的脸,突然捂住自己的嘴,“该不会你们一直骗他他是捡回来的吧?”
国师闻言,震惊地看着李羡鱼。
“啊?真是捡的啊?”李羡鱼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国师,“这你都信啊?大人们都这么说,要么就说是垃圾桶捡回来的,还有的说是床底下捡到的,我娘还说她当年在河边洗衣服,看到上游飘下来一个木桶,里面传来婴儿哭声,她赶紧拿树枝捞了过来,发现我躺在襁褓中,几乎饿坏了,哭得声音都哑了。”李羡鱼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小时候她信得紧,长大后再回看《西游记》发现这不是唐僧的故事吗?
国师听得一双凤眼饱含热泪,就这么泪汪汪地望着模样与他毫无二致的师父。
十六年前,年幼的国师和年轻的师父——
“师父,我是从哪里来的啊?”天真无邪的幼童声。
“捡的。”冷漠的男人声。
“哪里捡的?”幼童好奇而无辜,仰头看他。
男人顿了顿,悲悯看了他一眼,缓声道来,“为师当年在河边漫步,看到上游飘下来一个木桶,里面传来婴儿哭声,我便施出匹练将木桶捞了过来,发现你躺在襁褓中,几乎饿坏了,哭得声音都哑了。”
“哦。”失落——
在师父的描述中,年幼的他躺在木桶中远远地顺流而下,这画面有远景也有近景,当木桶停在他师父脚边时,这近景再由动态转为静态,接下来,木桶中的他嚎啕大哭,声线沙哑,又为这场景增添了生动的声色!
他难以置信!师父竟编造出了这么一个如此完美,又毫无破绽的谎言!这个谎言就这样欺骗了他整整十六年!
国师瑟瑟发抖,身形如暴风雨中的最后一片叶子。
白发版国师轻叹一声,“你今年已二十有一,随为师来吧。”
国师惨然看了李羡鱼一眼,李羡鱼上前去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啊,这样挺好的,恭喜你父子相认。”
国师含泪跟着白发国师入了殿,李羡鱼捧着一只烧鸡蹲在门口啃,和寻花疏风二人唠嗑着,“诶,你们说该不会是国师他爹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还和那个女子偷偷地生下了国师,结果因为他是国师不能成亲,所以两个人被迫分离,然后那个女子因为某种原因死了,国师心痛得一夜之间白发,最后一人忍痛将国师抚养成人,一直把他当成徒弟养着,瞒着他的身世,是不是这样啊?”
李羡鱼说完,忽然觉得当场鸦雀无声。她一口咬下鸡屁股,目光从鸡的屁股穿过鸡的身体到达鸡的脖子以下的地方看着二人,发现二人呆若木鸡。
“喂,你们怎么不说话?”李羡鱼像豚鼠一样啃着鸡脖子。
很快,疏风的脸色便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他神色漠然,抬起沉重的脚步和寻花一同离开,待离得远远后才和寻花颤声道:“这李羡鱼真乃神人也。”
“君上如此喜欢她,想来她有过人之处。”寻花叹道。
“她能看穿人内心最大的秘密。”疏风幽声诡异道,目光微敛,登时又一次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直到午后,国师才身心疲惫地从殿门走了出来。
“北鼻!”李羡鱼打了个饱嗝,托着肚子扶着墙走了过去,“饿了么?”
国师眼眶通红,弯下身子将头埋在她肩膀上。
“乖啊不哭啊!”李羡鱼拍拍他的背,“人总要学着长大的。”
他低泣不语。
“你爹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没关系的,我死也不会和你分开,我们要和命运作斗争!要知道,真爱至上,爱能感天动地……”李羡鱼的“山无棱天地合”还没说出口,国师却抬起头来,啜泣道:“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北鼻你要和我私奔?”李羡鱼连忙点头,“那我们先制定一个计划a……”
“师父让我们离开这儿。”
“啊?他要赶你走?”李羡鱼愣了一愣,一会儿惊得后退半步四肢贴在墙上,“他要成全我们?”
国师点头。
李羡鱼猛地一拍大腿,“这一听就是有诈啊!”李羡鱼摸着下巴思索,“定是缓兵之计!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好说话的,他是不是先假装同意,然后趁你不在就将我……”李羡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白一翻,舌头一吐。
“不会,”国师擦了擦眼泪,“师父说他以后会代替我,他让我们离开小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李羡鱼痛心摇头,她家北鼻怎么能这么天真!她苦口婆心道:“你千万别信他,我们不能松懈,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啊!他会派人杀了我的,千刹岛上高手如云,而我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