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她爱他,太用力,所以此时,她宛如一句干涸的躯壳,软软地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
许刃沉痛地闭上了眼,说:“程池,你先离开,好不好?算刃哥求你。”
“刚刚你还说爱我的。”她将脸埋进了膝盖里,声音带着颤栗:“你从来不说假话,许刃,你从不骗我。”
“程池,你起来。”许刃走过来,却不等他碰她,她便自己站了起来,退后了几步,她的眼睛很红,强抑制住眼泪,问他:“所以,就这么完了?”
她还在问他,还在问……
她舍不得,很是舍不得。
“程池,我们先把手分了。”许刃强压住心里翻涌而上的酸涩,把话说绝。
“可以的。”程池咬紧了牙,那一个字用尽了力气:“分。”
“可我从来不做糊涂的事,感情也不糊涂。”她红着眼定定看着他:“给我一个理由。”
“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挺没用。”许刃敛眸,沉声说:“像个傻子,不管做什么,不管挣多少钱,你都不在乎的对吧。”
你一直拒绝接受,可真相一直都在,潜伏在你的心里,终有一天,它会慢慢浮出水面,以近乎残忍而又客观的姿态,沉默无言地与你对视。
避无可避。
程池等他说完,顿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流眼泪了。
她用手背决绝地擦掉了眼泪,一下又一下,很用力,却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脸颊白皙的皮肤被擦得通红。
“是,我不在乎。”她违心地说完这句话,嘲讽地笑了笑:“看起来,她挺在乎的是吧,她能让你感觉自己像个男人,有本事的男人,嗯?”
她歪歪扭扭地走近了他,本来想甩他一耳光,但是突然,似发现了什么,她的神色微微有些异动,她的手落到了他的衣领,滋咧一声,粗暴地拉开,看到他的颈项处,有一道红口子,上面黏着干涸的血迹。
程池皱了皱眉,还想再看,许刃却猛地退了几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什么时候受的伤?”程池沉声追问。
“别让自己难堪了,走吧。”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走。”
“刚刚。”许刃说。
“刚刚…”程池喃了一声,又迫切地问:“什么地方?谁弄的?”
许刃闭上眼睛,说了五个字:“床上,她弄的。”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闷雷阵阵,她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果然,是给自己找难堪啊!
许刃站在楼上,看着她的背影,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趁着自己还能控制自己,没有追上去,没有用力抱住她,说自己好怕,说爱她那句话是真的,说他可能这辈子,可能…
就完了。
许刃深长地呼吸着,平复着心里那一阵一阵上涌的酸涩与隐痛,默默拿出手机,拨了110。
“我要自首。”他说:“我叫许刃,刚刚杀了个人。”
顷刻间,一道闪电明晃晃地划过他幽黑冰凉的眼眸。
他仿佛看到命定的轨迹,无论怎样努力与挣扎,永远无法逃脱,他生来,便是债。
-
程池是在第七天才知道,许刃锒铛入狱的消息。这七天里,她干了什么?
前三天,因为淋雨高烧,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意识迷迷糊糊,并不清醒,第四天,烧退下去,精神好起来,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应慢半拍,下午就被朱澹拉着去考了个六级,考完之后和她们去喝酒唱歌,她因为太开心,又醉了整整一宿。
第五天直接睡到了黄昏,女生宿舍楼下,杨靖的骚气保时捷开着喇叭,按了整整半个小时,终于把程池从床上拉了起来,她随意地笼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懒懒散散地下楼,眼睛因为宿醉的缘故,红肿得厉害。
杨靖直接将她拉进了保时捷车里,开着车百码的速度冲出了学校大门,程池浑浑噩噩地仰靠在椅子上,问他:“找我干嘛?”
“程池。”杨靖将保时捷停靠在了路边,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她:“你先缓缓,咱们再说。”
程池用力咳嗽了几声,将烟推开:“昨儿晚上,抽了七包,嗓子哑了。”
她的嗓子的确哑了,不过不是烟熏哑的,是醉酒之后,哭哑的,说话的时候带着嘶声,听起来挺让人心疼。
“程池……”
杨靖欲言又止,兀自点了根烟。
程池很耐心地等他抽完,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急,什么都不想在乎了。
“程池。”他又唤了她的名字,他鲜少这般严肃正经:“你要挺住了。”
“……”
杨靖又酝酿了很久,终于心一横,将烟头戳进烟缸,然后启动了引擎。
程池也不急,懒懒问道:“去哪啊?”
“回学校。”
“你发神经吧!”程池看了他一眼:“把我弄出来,抽根烟又送回去,你当老子…”
“程池,你会走出来的,对不对?”他打断了她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忘了许刃,开始新的生活,对不对?”
程池无言以对。
会否有那么一天?
“妈的。”程池骂了一声:“想我好,就别跟我提这名字。”
别提,夏虫不可语冰。
杨靖点点头,将车开回了学校,停在了她的宿舍楼下,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拉你散散心。”
“……”程池拿了包,推门便走。
杨靖将脑袋探出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