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并不高,五岁的孩子都会有些咬字不清,可她却说得清清楚楚。
周氏和汪氏交换个眼色,一起看向金明珠。金明珠虽是未出阁的姑娘,但深得金老太太和两位兄长宠爱,两个嫂子也要常常看她的脸色。
两年前,林安儿刚到金家时,金明珠只有十二岁,却也知道如果这个爵府出身的林小姐做了她的侄媳妇,十几年后再生下嫡长子,不但她的哥哥们永无出头之日,就连府中掌家的权利也要从金老太太手里交出来。
因此,她这个做姑姑的,对这个小丫头没有一点好感,好不容易盼着她丢了,没想到冷不丁的又冒出来,母亲和嫂嫂都说这是个假货,她虽然分不清,可也从心眼里讨厌这个小丫头,更何况这丫头竟然问起那些首饰。
那些首饰里有几样她很喜欢,母亲不让她随便戴出去,说那上面有标记,是太后皇后赏给诰命夫人的,这样的东西她就是不戴,看着也觉得欢喜。
别说就是眼前这个小屁孩问起,就是真的在她屋里看到,她也不会还回来。
“什么首饰啊?你这么小哪有首饰,等你长大了,让老太太赏你几件就是了。”
金明珠只有十四岁,她可没有练就周氏的功力,她所有的不高兴都在脸上挂着,说话的声音也恶声恶气,满满的不耐烦。
林安儿从小就是爱哭鬼,被蚊子叮一口也会哭个不停,金明珠故意粗声恶气说话,原以为她会吓得哭个不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林安儿非但没哭,还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周氏,就好像是周氏在同她说话一样。
“原来我娘家什么首饰都没给我,见到堂兄时我要问问他,我娘亲的遗物、还有我满月、周岁时亲戚们送的物件儿,他们为何都不给我带过来。”
周氏心里咯登一声,更是肯定这小丫头背后有人指使,说不定就是三老太爷和四老太爷,否则五岁大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世袭了骁勇伯爵位的,就是林安儿的堂兄林剑云,林安儿丢了也就丢了,可如今她回来了,那就还是爵府嫡长女的身份,且她的父母是为国捐驱,她的身份比以往更高。这样的身份,当日离府时,别说是头面首饰,就连一双鞋一条汗巾也会有登记。
林安儿回来,不出三日,林府便会有人来接她回去小住,到时林安儿真的问起这事,只消拿出帐单一样样比对,到那时金家的脸面就丢尽了,到时连金老太太也保不住她们。
周氏的心思,当然不是金明珠那样的小丫头能比的,她立刻堆起笑容,柔声道:“我的好姑娘,这事莫要心急,你不在的时候,老太太担心你屋里的物件让人偷了,就给你收起来了,掌管钥匙的婆子这几日请假了,等她回来了,就原封不动给你送回来。”
林安儿在心里偷笑,你可真会骗小孩,可惜还是做贼心虚,我一个小孩子哪会记得有多少首饰,不过就是诈你们一下,你们就都相信了。
她又指指那些丫鬟婆子,脆生生地道:“我不要她们。”
周氏咬咬牙,问道:“那是要以前你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个吗?”
林安儿把脑袋摇成拨郎鼓:“不要,不要,我要金哥哥屋里的,她们会学青蛙跳。”
周氏暗暗松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担心的就是林安儿吵着要那几个从林家带来的丫鬟,既然不是,那她要谁就给谁好了。
“好啊好啊,一会儿婶婶就去和大少爷屋里的陈妈妈说说,给你挑几个跳得最好看的送过来。”
林安儿高兴了,抿着小嘴打量着屋子,她知道这三个人也在打量着她,于是她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婶婶、姑姑,你们看着我干嘛?”
周氏和汪氏还没说话,金明珠已经咬牙切齿:“假货才怕让人看,你是假的吗?”
林安儿扬起小脑袋,笑mī_mī地上下打量金明珠,小眼神里都是挑剔。
金明珠被她看得发毛,怒道:“我是你婆家的姑姑,是你的长辈。你没大没小看着我干嘛?”
林安儿委屈得扁扁小嘴,学着金明珠的口气:“假货才怕让人看,姑姑你是假的吗?”
林安儿说话奶声奶气,但学起金明珠却惟妙惟肖,屋里的那几个还没走的丫鬟已有忍不住捂着嘴笑的了,金明珠在府里骄横惯了,哪受过这个,俏脸一红,扬起巴掌就朝林安儿扇了过去。
林安儿原本坐在炕沿上,金明珠的巴掌扇过来,也不知怎地,林安儿忽然就窜到金明珠身后了,金明珠的手掌已经挥过去,一下子扇空了,用力过猛,人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气得转身再打,周氏和汪氏却已经扶住了她:“妹妹,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老太太还在等着咱们,咱们快些过去吧。”
金明珠哪里肯依,挣扎着还要去打林安儿,林安儿远远站在一旁,冲她做个鬼脸,偷王之王的女儿还能让你打到,小样儿!
哥哥说得对,当卧底并不轻松,这才是第一天,除了三堂会审,还有巴掌伺候,她们敢这样嚣张,想来以前两三岁的林安儿被她们欺负惯了的,难怪连金家的门子都知道那位林小姐是个大泪包,从早哭到晚,小孩子整日又惊又怕,不哭才怪呢。
她是来做卧底的,可不是来当受气包的,她若是只软蛋,要么被人当假货扔出去,要么就像以前的林安儿,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她要在金家站稳脚跟,只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