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了一眼南桥,没有过多解释。
后来南桥问她:也是在北市中学读的高中吗?”
“对。”妈妈点头,摸摸她的头发,“那时候很厉害,高考是全市第二,你可千万要拿他当榜样,知道吗?”
全市第二啊。
南桥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感到莫大的差距。
这时候易嘉言已经在读大三了,而她站在他曾经生活的校园里,看着这座大得不可思议,也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学校里,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吴镇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班主任把南桥带进班里,和蔼地让她坐在了第三排的正中央。就连做介绍时,她也热情地告诉全班:“南桥是易嘉言的妹妹。易嘉言你们都听说过,三年前从我们学校毕业,考了全市第二名,当时也是我教他语文。”
大概是她提过很多次这个名字,全班都露出了悟的神情。
南桥坐在座位上,听见后座的男生凑近了问:“你哥那么厉害,你肯定也是学霸吧?”
她面上发烫,胡乱摇了摇头。
班主任果然很照顾她,头一周还常常把她叫去办公室询问学习状况。
然而并非所有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通过特殊照顾解决。
南桥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刘海里的秘密,一旦有风吹来,她会第一时间保护好刘海,不让它飞起来。就连体育课跑步时,她也会捂着刘海往前跑,从来不松手。
直到第二个周五傍晚,晚自习下课后,她因为值日而留到最后一个离开。
天色渐晚,她脚步匆匆地往外跑,却在教室门口撞上了赶回来拿作业的后桌,徐希强。
因为两人都跑得很快,而南桥比较瘦弱,所以撞在一起时,竟然往后一倒,仰面摔在了地上。
徐希强慌里慌张地伸手去拉她:“哎,幸好你还没走,我英语作业忘在抽屉里忘拿了!瞧我这——”
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
南桥在看见他的眼神那一瞬间,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额头,可是晚了。
徐希强惊讶地看着那条有小指头那么长的疤,提高了嗓音:“南桥,你额头上怎么……怎么有条疤啊?像肉虫子似的。”
徐希强能坐在第四排正中央,家里至少也是有一定背景的。像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说话随性惯了,很少理会别人的感受。
所以在南桥听到“肉虫子”三个字时,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是所有的血液都往面上冲。她飞快地爬起来,拎起落在地夺门而出,丝毫不理会徐希强的大喊大叫。
那天晚上,她站在浴室里很久,对着镜子撩开了厚厚的刘海。
那道疤很醒目,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横亘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也横亘在她的青春里。她永远也没有办法把刘海高高地梳起,像别的女孩子那样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
最后她放下了刘海,一言不发地走出浴室,却恰好撞见从卧室出来的易嘉言。
“作业写完了?”易嘉言问她。
“还没有。”她再次摸了摸刘海,确认它把秘密藏住了。
“有没有不会做的题?”
“没有。”她很快否认。
“就知道我们南桥很聪明。”易嘉言对她笑,“不过如果遇到不会做的题,可以来问我。”
南桥点头,准备回房,却又一次被他叫住。
“明天黄姨会陪爸爸出差,你明晚几点下课?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七点半。”
然而南桥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切都变了样。
自打她走进教室起,就有人不断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那些目光滚烫得快要将她点燃,精准地投向她的刘海之下,额头之上。
南桥一忍再忍,直到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座的徐希强忽然探过头来问她:“喂,南桥,你额头上那条肉虫哪儿来的啊?天生的,还是后天长的?”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以令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探听下文。
南桥紧闭嘴唇,抄笔记的手重重一杵,纸张都被蓝色墨渍划破。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哎,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啊?额头上长条那玩意儿,多吓人啊!我昨晚还做了噩梦呢,梦见你变成一只大虫子一直往我身上窜,恶心死我了!”
周围一片哄笑声。
南桥把笔一扔,转过身来忍无可忍地冲他吼:“关你屁事啊!你闭嘴行不行?”
素来安安静静的女生忽然间发火了,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
徐希强面子上过不去了,明知自己理亏,仍旧扯着脖子凶她:“你吼什么吼啊!怎么就不关我事了?你长那种东西,恶心自己就行了,还非得恶心我。我晚上做噩梦全是因为你,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这一次动静太大,整间教室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侧头看着他们的争执,炙热的目光像是要把南桥的刘海烧得精光,最好能暴露出她藏在下面的秘密。
年少轻狂的男生并不知道一时的气话带给对方的伤害有多致命,还兀自嘴硬。
南桥看着他年轻气盛的脸,还有那双眼睛里因为占了上风而露出的洋洋得意,心里像是荒原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她不顾一切地从桌面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朝着徐希强重重地砸了过去。
一声惨叫之后,徐希强捂着受伤的额头站起身来,恼羞成怒地把南桥一把推到了地上。
桌椅间的间距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