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喝两杯酒就乱了分寸?分明是你们在酒里下药合计害我!此事过去多年,我也不想再提了,你苛待如眉文扬我也不再追究,只求这个家安宁些……但你看看你今天做的是什么事?!那煞星竟然在这里欺侮我的女儿!你也是美娘的半个母亲,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有其母必有其子,难怪文渊不学好,都是你教的!”
王金桂没想到尤思仁表面糊涂,心里却都明白着。她再装下去也没意思,索性爬了起来,叉腰吼道:“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子?文渊不是你儿子?你没用心教他还好意思怪我!我知道,你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给你生的儿女,我们文渊你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家里出了这种丑事你就知道怨我,你怎么不想想小侯爷是什么人,咱家得不得罪的起?!苍蝇不叮没缝的蛋,美娘自己招惹了人家,所以人家追到家里来了!你瞧她那个狐媚样子哪里像个正经姑娘,说不定早就在外头勾三搭四被人坏了身子……”
王金桂越说越难听,尤思仁脸色铁青,扬手又想打:“住口!”
手掌落下去,却被人钳住了手腕。
“够了!”王文渊挡住尤思仁,阴沉着脸低吼,“你们吵够了没有?是不是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尤思仁一怔,回头看了看默默垂泪的美娘,缓缓放下了手臂。
王文渊把手一甩,拉着王金桂就往外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还是想想明天侯府过来提亲的时候怎么办罢!”
“美娘你放心,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把你嫁给姓谢的。”尤思仁过去安慰美娘,“我这就叫人收拾行李,送你去你外祖家暂避,乡下地方偏僻,小侯爷不一定能找到。委屈你在那里待一阵,等风头过去再接你回来。”
躲?能躲得过谢安平就怪了。
美娘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那煞星的性子你也知道,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他连位高权重的陈大人都敢下手,更别说其他人……爹,我不走,他若来娶我就嫁,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有遂了他心愿,你和娘才能过得安生些。”
尤思仁满眼怜爱:“我不能让你嫁给他那样一个人,你后半辈子会毁了知不知道?”
美娘苦笑:“我这辈子早就毁了,不差这一桩……”
熬过这一宿,美娘也没怎么睡,翌日只呆在房里摆弄侍养的花花草草。端午节天气炎热,外头蝉鸣聒噪,吵得人心神不宁,唯有一盆栀子开得正好,美娘掐下几朵放进箱笼,熏得衣物上都是淡淡栀香。
“姑、姑娘,提亲的人来了!”
黄莺咋咋呼呼跑进来报信,美娘早就料到如此,不痛不痒地说:“知道了。”
“你知道?”黄莺吃惊,她昨儿个一直被绑着,几位主子吵架她也没在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美娘也不说,所以她还以为美娘只是被吓到了,并没被那男人怎么样。谁也不相信世上有人竟那么大胆,居然跑上门来行奸,这世道还有王法没有。
黄莺好奇地凑近:“那姑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
美娘自嘲道:“我想不答应,可是有用么?”
黄莺吃惊:“为什么不想答应啊?温公子挺好的呀!”
这下轮到美娘吃惊了,她怀疑自己听岔了:“温公子?哪个温公子?!”
黄莺笑呵呵道:“就是大少爷的同窗,我们在竹林里碰上的那个。他今天请媒人上门说亲啦,正在花厅跟老爷说话呢。”
“他怎么来了……”
美娘手掌一松,栀子啪嗒啪嗒掉下来,表情怔怔儿的。黄莺见状赶紧去捡:“我看老爷似乎很满意温公子,但大太太垮着脸摆明了不喜欢,姑娘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咱们不露面,就躲在帘子后面悄悄听他们说什么。”
美娘下意识迈动莲足,可刚跨出一步就又收了回来。
那个人的表现从来不曾叫她失望,可她就是一次又一次和他错过。那天在竹林里他想说的话,恐怕就是此事罢。
美娘既感动又心酸,她拿手绢擦了擦眼睛,鼻音瓮瓮:“我不去了……爹和大娘不会答应的,去了也没用。”
花厅里头,尤思仁没有给媒人答复,只说要回去问问美娘的意思,然后送客出门。温家人前脚刚走,侯府请的媒婆后脚就到,谢安平的姑妈一个都没出现,只喊了个年长的嬷嬷跟媒婆一块儿来。那姓刘的嬷嬷一到王家拽得跟个什么似的,坐下翘起二郎腿,把礼单塞给尤思仁。
媒婆还没开口,刘嬷嬷就趾高气昂地说:“这是聘礼,按规矩侯爷娶妻是一百二十抬,纳妾的话少一半,六十抬。不过咱们府上几个姑奶奶都说了,令爱是头一个正儿八经入府伺候的,亏待不得,所以再加八抬聘礼,凑齐六十八抬取个吉利数。还有,不用贵府费力准备嫁妆,随便有个十抬八抬意思一下就行了,咱们侯府不缺那俩银子,差什么都可以进府了再办。尤家老爷您意下如何?没问题的话就劳您把姑娘的生辰八字给老身,合了八字好尽快定日子迎亲,咱们小侯爷可是催得很了。”
普通人家聘礼也就是十六抬,好一些的三十二抬,王金桂一听侯府给的是六十八抬,喜上眉梢唯唯诺诺:“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把美娘的八字给您,哎呀您是不知道,咱们美娘生下来是算过命的,算命先生说她八字好得很,天生的富贵旺夫命……”
侯府的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