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青皮,脸瘦削下来倒显得清秀,这是说实话,你给炮儿架副眼镜真能当文化人糊弄糊弄,不过本性着实毁了,一见蒋大小这会儿就是妈、就是闺女、就是唯一能送终的人,全靠她了……
炮儿抱 着她哭了好久,大小这会儿心酸至极想流眼泪,猛一揪大腿,眼泪哗啦啦落下来,哭得跟泪人似的。同房的病友家属见了忙把她往外拽,“姑娘,你行行好,给点正能量好不好,都是脑壳里长瘤子的,禁得起你这样哭丧样的哭?本来还有点治疗的信心,被你这一哭都整没了,要不这都直接拉进火葬场?”
蒋大小一听,是这个理啊,悲观的情绪环绕她太久,炮儿本就是个不中用的,她要再不坚强一点,炮儿只怕不是病死而是吓死!
整理好情绪,蒋大小进去搂着炮儿劝了老久,“多少得癌的人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有病我们就治,多少钱都治!放心,有我呢……”不停亲他的光脑壳,亲得泪往心里流,
“小儿,你可再不要离开我,哥哥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死亡面前,大多人都是懦夫,更无论唐炮儿这样的。不过到死他倒还有这样的骨气,就是坚决不找自己的家人。炮儿其实家庭条件不错,姐姐嫁去加拿大,父母也跟着过去了。不过早年家人见他完全不学好,信心大失,准备强行将他带去加国重新做人,他反抗搞得完全不归家,家庭矛盾已经激化,哪知有一次他带蒋大小去做生意,用餐的地方正好撞见家人,大小那时候还小却穿着暴露打扮艳俗,一看就是个雏鸡,家人以为她勾引炮儿,姐姐推了下大小,炮儿上去狠狠抽了姐姐一巴掌!……彻底决裂了,至此,炮儿再未见过家人。
嗯,蒋大小忠于炮儿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虽然炮儿与家人关系的恶化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她这件事不过是个导火索,但是,大小还是愧还是疚,所以你看炮儿只身一人临了临了“依靠”的还是自己,可想当时大小接到电话的心情,炮儿那会儿那样哭“你快回来”,这会儿这样说“你可再不要离开我”……怎得不叫她忠心耿耿。
倾其所有地治呗,炮儿的积蓄加她的积蓄,蒋大小想大不了最后卖房子。
炮儿的主治医生蒋大小多次接触,觉着这人不那么靠谱,可能认准了大小什么都想炮儿用最好的,药开得都贵。起先,大小心急,这些都没在乎,几天下来,还没到动手术呢,已经划出去两三万,是后来跟同房的那家小嫂子聊天,小嫂子见大小实诚,提醒了她一句,你对你哥好,心情可以理解,可是也要长点心,多少钱也不够他们这样宰啊,明明一样的药效,怎么都给你开进口的?你还是得多问问。大小忙谢,至此留了意,果然,你不吭声这医生就当你家是土豪,药全往最贵的开。不过大小一时又不敢瞎吱声,怕炮儿听见以为她小气……咳,这会儿炮儿疑神疑鬼的厉害,你出去稍长一点时间,回来他就哭,说你跑了不想管他了。小嫂子都说你哥真黏人,言外之意,不像个爷们儿。大小却不在意,炮儿像不像爷们儿,混不混帐都是她的炮儿。
这天,炮儿又想出一出儿,非要去把墓地选好。大小只能听之任之,带他去了扁担山。
☆、82
自是 又要最贵的那种,这“阴宅置业顾问”一点不比那地面上卖豪宅的嘴皮子差,风水、升值空间、百年大计、极乐世界吹了个遍,炮儿是灰了心,只管砸钱,大小也只能任他,一块地比一块地贵的看,听那女的一劲儿勾死人财。
走 到一处山顶向阳,炮儿忙说“这里好”,置业顾问却赶紧指左下一块地,“那儿更好,先生,您看这鸟瞰大地的……”炮儿立即就躁了,“你他妈非要跟老子扭着来是不是,老子说要向阳的,你非要把老子往北边引,现在看中这块地你又给老子指低一级!”炮儿裹着一件长及小腿的羽绒服,一先看上去病怏怏的,这会儿突然混蛋样出来,置业顾问吓不过忙解释,“不是不是,您误会了,因为上面那块儿已经被人订了……”“订了?你们就会混扯理由,是不是怕老子没有钱……咳咳咳,”大小忙轻轻抚他的胸口,“莫急莫急,慢慢说。”又看向那女的,“就是订了撒,交了订金那种?我们比他交多一点。”哎,就这么宠,这时候装土豪也要宠。
炮儿一 听,抱着大小又开始细啜,“小儿小儿,我的小儿,那是个合葬墓,等我走了,我先在里面等你,你别忘了总来看看哥哥,跟我说说话……”大小踮着脚抱住他手掌住他的后脑,一劲儿亲他的眼睛,“炮炮,我永远陪着你,永远陪着你……”眼见黏糊起来,置业顾问都不好看下去……炮儿突然紧箍住她的腰,在她耳朵边儿,“我想要。”“现在?”大小小声说,炮儿一点头埋进她颈项里。
大小睨向那女的,朝她一抬手轻轻挥了挥,“那就这样,一会儿我下去找你细谈,你先去忙,我们再看看。”绝对一副沉稳当家样。
炮儿本来就剃个青皮,一发起怒来原本的清秀彻底不见,凶相毕露,置业顾问本来就嫌他难缠,这会儿终于可以脱开一下手,逃都来不赢,忙说,“好好好,您们慢慢看,有事打我电话,我马上再上来……”跑了。
“去那儿,”炮儿指了指那块他看中的墓地,
“嗯,”大小拉着他走过去坐到台阶上,
炮儿靠着树干,像有气无力,摸着跪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