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灯了然。
楚荀不再纠结于小客栈,便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大的目标。
恰好楚荀洗完澡,香喷喷的飘进来,入门先扫了一眼梅千灯。他发誓他不是在刻意关注梅千灯,他就是正好视线落在梅千灯身上,看见她低头认真思索的样子,心脏跳了跳。他脑海里居然不由自主浮现出梅千灯把自己手指硬塞进他嘴里的画面。
这是什么肮脏的画面!
楚荀甩头,他的头发没干,一甩头,发梢的水珠就四散开去。宋阁老大嗓门一声吼:“小笼,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
有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楚荀被梅千灯和宋阁老两个不畏强权不留面子的毒舌君荼毒久了,他的心越来越淡定。他默默地对着宋阁老再甩了甩头,接着坐到宋阁老另外一边,和梅千灯相对。
“南百城这个人,麻烦阁老说具体点。”
既然远在天边深居皇宫的皇上都知晓了这事儿,且这事儿由来已久,与之息息相关的安西郡官府不大可能对此丝毫不知情。从盐的走私到入市,其中许多个环节都离不开官府协助,郡守是知情不报包庇同僚,还是本来就是主谋之一?也有可能南百城是无辜的,作为郡守他向皇上禀报过此事,只等上面派人来调查。
现在,皇上派太子来了。可楚荀并不相信南百城是无辜的。
郡内发生重大私盐案件,长官监管不严,本就难辞其咎。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自己破案,再呈报朝廷,皇上心情好还会给他升官,再不济的郡守也要抓几个走私犯上交刑部,起码证明本官有所作为。可朝内最近对私盐并无半点声音,若南百城只是偷偷告诉皇上这件事等皇上处理,皇上无疑会贬官或罢官。又或者他是个厉害的角色,也在放长线钓大鱼并不想打草惊蛇。那他楚荀出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楚荀大概清楚了父皇的意图。
盐窟工程浩大,朝中官员必牵连甚广,这幕后大佬十分了不起,势力强大,那会是谁?宸皇叔?要根除这盐枭,定要打他七寸,一招毙命,否则凭他之狡猾,脱身易如反掌。安西郡恰在此时“六月飞雪”,孟子说过,天时地利人和。
我呸,我想孟子干嘛!
安西郡的“六月飞雪”是个好幌子,南百城与私盐脱不开关系,但要抓他却不能用这个理由,否则南百城只会变成幕后大佬的替死鬼,何况他手上没有任何相关的证据。
楚荀得查南百城,查安西郡的冤案,先用别的理由抓他,再私审他。
宋阁老是早前就被皇上交代过的,此时会心一笑,答:“南百城此人,在老夫印象中吧,就是一挺清高的才子,为人低调,并没什么家庭背景,现在也就三十出头,官至郡守,算是有两把刷子的人。至于一定要说具体点,老夫只听说过当年南百城进京赶考,似乎与长公主有段渊源。”
楚荀凝神,皇上有六位公主,其中四位是皇后所出,长公主与楚荀乃一母同胞的亲亲姐弟。只不过长公主年纪比楚荀大十岁有余,深深的代沟横在那儿,楚荀出生没几年,长公主就嫁人搬出皇宫,又长公主属于比较高冷的一型,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楚荀对她的了解极其有限。
就现在的结局来看,长公主并没有嫁给南百城,所以这段渊源便是无疾而终。“莫非是这南百城当年拒绝了长公主,皇上生气,才只给南百城一个探花?”
“这个老夫真不知道,也不能乱说。”
楚荀沉默,看来他们得快些去安西,不然“六月飞雪”的效应就要过了。
“莽夫,你盯着我干嘛!”
梅千灯眨眨眼睛:“瞧着你好看。”
可不是嘛,美人出浴,楚荀原本皮肤白皙,经过热水的洗涤,微微泛红,这种白里透红犹如春日里绽放枝头的桃花瓣儿,充满着生机和美好的姿态。少年极美,灯女侠也就纯粹的欣赏与夸赞。偏偏楚荀又是个傲娇的,尤其对着梅千灯的时候。
楚荀的脸色从粉嫩的桃花,瞬间涨红成一串红,“啪”的一拍桌子,然后“蹭”的站起来,“这还用你说!不许看!”说完,噔噔噔,跑回了自己房间。
等梅千灯又陪宋阁老说了会话再回到楚荀那儿,太子还记仇,也不知道他记的什么仇生的什么气,指着梅千灯鼻子勒令:“你今晚不许睡床!”
“……”
梅千灯默默叹气,太子的心思好难猜,从前吐槽他,他生气,现在夸奖他,他怎么还是生气呢?
至于如何把南百城绳之以法,楚荀坚信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既敢和私盐沾上边,九成九还有其他龌龊之事,挖出来就行。况,太子另有一层私心,此行暗地里具是父皇安排好的,他都走到这里了,最后真没辄的时候,不信父皇会冷眼旁观。
基于这种保底的自信,楚荀勇往直前进入安西郡首府白龙城,白龙紧挨绿螺江,正是私盐分销下放之地。在楚荀的想象中,安西郡富庶繁华,又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应当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是个不相信眼泪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可能没有饿死冻死的人,却也不会是个幸福安宁的地方。
然,当楚荀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瞅的时候,发现白龙城中暖意浓浓,雪灾的影响几乎没有,仅仅是路过城门的时候,门口堆着小山似的粪肥、稻草,设有灾民登记的摊子,有条不紊,一个师爷似的人物在哪儿笑呵呵守着,他甚至叫得出每个过来登记的灾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