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盘城是段将军的第三子段丰在管,陆安平一早就派了人去和谈。等待的时候,他们在盘城码头的小镇上找了个旅馆住下。
傍晚的时候,梓宁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门口。这儿太阳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夜晚时候短,没有极骤而逝的黄昏。
夕阳无限美。
“你喜欢这儿吗?”不知何时,沈泽棠走到她背后,把手轻轻放到她的肩上。周梓宁回头看他,他正处于一个俯身的姿势,另一只手搭在椅子背后,仿佛要把她拥抱入怀里。
这个年轻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叫人分不清意图。
还没过多久呢,她记得她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段梵这几日都有意避着她,他却像根本没那回事似的。如果不是记忆没有问题,她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间回到了五年前。
见她不搭理自己,沈泽棠也不生气,反而和她讲起了故事。比如盘城码头的形成,盘城的发展历史。
周梓宁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落后的码头小镇,原来也是有故事的。
上个世纪,段将军与缅军作战失败后,和老长官失散,带着残部退入了缅、泰、老交界区域,建立了盘城。
这些年,湄公河一带的码头发展很快,盘城也渐渐步入了现代化的道路。不过,这依然是个古老的山城,背靠群山险峻,在密林掩映的枪林弹雨中辟出难得的净土。
站在小镇路口,其实可以望见盘城的大半风景,从山麓沿着公路而上,都是些依山而建的老房子,黑瓦石墙,淳朴自然。
“80泰铢。”店主用生硬的汉语打断了周梓宁继续朝远处眺望。
她没有讨价还价,付了钱就退出了这家卖各种手工饰品的小店。
天色已经很晚了,路边只有远处巷口有盏老旧的煤油灯。周梓宁眼神不好,踩到了石子,一个趔趄就向前扑去。
沈泽棠从后面捞住了她的腰,微微用力就栓入了怀里。
她的脸正好贴在她的胸膛上。隔着衬衫,可以真切地听到他的心跳,还有结实有劲的胸肌。忽然她就觉得脸很烧了,推开他背对了身,快步朝前面走去。谁知沈泽棠从后面拉住她。周梓宁霍然回头:“干什么?”
沈泽棠笑了一下:“语气别这么冲,我是在救你。”
周梓宁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然你以为大晚上我为什么带你出来散步?”
“……”
沈泽棠拉了她,朝相反方向走:“陆安平什么性子?雁过拔毛的铁公鸡,他去和谈,除了破裂没第二种结果?”
“一定要给钱吗?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穿过盘城?”
“你以为段丰的岗哨都是白痴吗?这么大一批货。按规矩,是要给点好处的。”沈泽棠说地讽刺,“不过,那是陆安平。”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安静的夜色里忽然传来枪响声。
几乎同一时刻,沈泽棠拽着她的手腕迅速朝镇口奔去。她这时才发现他晚上就换了一双靴子,是那种便于奔逃的牛津战地靴,鞋底很厚,减震效果俱佳。
跑到镇口,果然发现柯宇带着人在那边等着了。一共五辆吉普车,都是性能极佳的,每辆平均坐五人。汽车发动,一行二十几人迅速沿着山路奔去。
周梓宁去抓沈泽棠的胳膊:“我的货呢?我的货怎么办?”
“信我一回,好吗?”
周梓宁松开了不断摇晃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他单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抱到怀里。他的下颌抵住她光洁的额头,低头吻上。她的皮肤和一前一样,带着温柔的气息。
像皎洁的明月。
在无数个黑夜里,指引他前路的方向。
一路风驰电逝,后面马上有几辆车追上来,死死咬着不放。对方的车窗也开了,有人站在天窗口,稳定了身形就朝他们这儿射击。柯宇身边的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反应也快,半开窗户就开始回击。
“这样不行。”柯宇提议,“不如改道。”
沈泽棠说“好”。
他们这一辆是开在最前面的,车上了公路没多久,柯宇猛地扭转了方向盘,车子如离弦之箭般迅速拐入了左边的岔路。
后面几辆车来不及反应,依照惯性朝前面驰去。
这是单向车道的公路,暂时算是摆脱了这帮人。
黑夜里,只有车灯暗淡的光芒在照明。周梓宁忽然觉得很冷,嘴唇都冻成了紫色,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你怎么了?”沈泽棠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把她从怀里松开了些,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的身体是滚烫的,但是脸色惨白,额头密布着一层虚汗。
他忽然觉得掌心湿漉漉的,拿开了,打开车内顶灯看了看。
——赫然是血。
周梓宁也看到了,原本有些混沌的脑袋顿时一蒙,一股晕眩感袭来。昏迷前,她听到沈泽棠声嘶力竭地喝道:“快改道,去找医生,她中弹了。”
……
周梓宁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屋子里一片白蒙蒙的,连床褥和墙壁都是雪白的。空气里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陆茜推门进来,欣喜地走到她床边,把保温桶里的饭菜一点点拿出来,“说来也巧,我有个朋友老家在盘城,我顺道来看她。她姥姥生病了,我前些天就和她一块儿来医院,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你和五哥。”
周梓宁摸了摸胀痛的脑袋,迟疑地问:“……这儿是盘城?”
“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