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言很清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男人在做着些什么呢?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他死亡的事实,如他所想的那样,找个女人,生两个孩子,养三条狗,种四盆花,住进大房子里幸福着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虽然会怅然若失,也会为那人感到开心。那是他想象中,林中里最幸福的样子啊。
他第一次逃离男人的时候,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那段时间里,也许是因为要攒钱治父亲的病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事。也许只是因为,没有那人在,一切事情都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令他害怕了。曾经是他无数个夜晚的噩梦主角的父亲也在那时突然苍老了起来,弓着背躺在病床上,他能看到父亲的生命在一天天流逝着。
记得在那段时间里,他受过无数次伤,见过无数回血,看过好多好多将死之人绝望的目光。渐渐的,他把自己当作了把别人送上黄泉路的见证者,麻木不仁。那个在天台上高声谈着“劫富济贫”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不在乎未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即使他并没有因此得到过什么快乐。
这一次,他会记得所有的美好,安安分分的呆在陆亦萱身边,只求在他生命终结之日,能够还清之前所犯下的罪孽就好。
第27章 蜂后
一间欧式装潢的顶层公寓内,两个男子坐在沙发上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其中一个三十多岁样子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手执着一杯威士忌,悠闲的听着坐在对面沙发上一个穿着打扮休闲,与周围装潢完全不搭调的男子正在说的话。
“这是这几年的账务记录,老大说,都交给你了。”吴少言把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本子放在茶几上推到男人身边。
“我知道你。”男人这样说着,“盛天平的左右手,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干?工资翻倍。”男人说话平稳有力,不时的透着一丝压迫感,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很久了的人。
吴少言面无表情,“不用了,我喜欢呆在一个地方。”
陆展笙笑了,“你把我从旅行的途中叫回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账本?”
“这是老大的意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头儿。”
“我本来就是。不需要他的认同。”
陆展笙把杯底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拿着杯子,起身走向书房的小吧台。“盛天平不过是个连蜂后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喽啰而已。”
陆展笙在吧台晃来晃去,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竹笙还好吗?”
“你我都知道他不是陆竹笙。”吴少言站了起来,“为什么非要把他放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呢?他对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让他过自己的生活对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吧!”
陆展笙脸色y-in沉,“就因为他不是陆竹笙。”
吴少言垂着头,摸着自己带来的刀。他虽然见过死人,却从来没有杀过人。今天,要怎么做这件事,才能让事情完美落幕呢?他已经委托了青笙搜集资料,最快一两天内,就可以举报盛天平他们了。一旦那个公司的人被抓,青笙应该就自由了。可是,囡囡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今晚。”他还记得说着这句话的盛天平眼睛里闪出的寒光,“放走那个小子时,你已经让我失望了一次了。”那个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戾气,却能在平常掩盖的一丝不漏。“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你不喝吗?”陆展笙调着酒,对他说道。
“不了,我喝水就好。”吴少言抿了一口水,是为了缓解他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喉咙。这些痕迹事后再去处理吧,他这样想着。陆展笙喝了很多威士忌,这样也好,待会搏斗的情况会少一点。
吴少言准备朝陆展笙走去,手机铃声却正好响了。
“喂?”
“哥,大事不好啦!”青笙慌慌张张的说着。
“怎么了?”
“我刚刚录视频的时候,听到盛老板说要去杀了你之前放走那个哥!”青笙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焦急,“他们现在已经要坐上车去那个哥家里了!”
吴少言立刻心慌了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本来,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林中里呢!那人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啊!
陆展笙的家离公司有一个小时的路,可是,从这儿去林中里的家还要更远些。如果给那人打电话的话,那人会相信吗?
他的脑袋里,一个疯狂的念头渐渐成型。
“小青,你东西搜齐了吗?”
“还差一点。”
“不要管了,直接去举报。还有……顺便告诉他们,今晚,在雁环路附近可能会有一场车祸。”吴少言低着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马上就能抓到盛天平。”
挂掉电话后,吴少言把陆展笙拉到了已经打开的行李箱跟前,“盛天平要杀你,你最好还是避避风头。”
他记得陆展笙来时开的那辆跑车。“你的跑车借我用一下。”
不顾陆展笙的阻止,吴少言抢了那人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推开门跑了出去。
他在一条单行道上疾驶着,时不时,外面会有人咒骂着“疯子”的声音。可是他听不到。
“没事,没事。”他安慰着自己慌乱的心。林中里不会有事的,再……快一点点……一定可以的,可以赶在盛天平他们前面……
终于,他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囡囡,对不起。
在难以两全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