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平日受到了大嘴嫂的熏陶,一张嘴也灵活,听了反唇相讥:“甭说咱们倆口子,瞅瞅你自个儿的鼻涕吧,都美出鼻涕泡了,回头让你和鼻涕娃认兄弟!”
这时,锁子蹦过来,掏出一些碎银子,居然也三两,笑嘻嘻地说道:“长青哥,把我也写上。”
“哟,锁子,敢情你还留着私房钱呢!前些日子去提亲你还说没钱了,看来你这心不诚啊,我回头就跟老孟说去,老孟就在院子里吧?”
张小花作弄锁子,立马把他给急得。
“不是不是,小花嫂,我这是本来……准备成亲了给秀英补身子用的,不算私房钱,生个小娃子得耗钱啊……”
张小花听得头晕,这些男人咋都急着生小娃子?锁子自个儿才多大?跟刚长大似的,就琢磨起这事来了,不过知道打算就是好的。
“诶?锁子你叫啥来着?”张小花突然犯迷糊了,成天叫锁子,连本名都忘了。
“张振锁!咋样?响亮吧!比长青哥要好听吧?”锁子挑着眉头问道。
长青愣了愣,奇怪地说道:“我以前咋不知道你叫张振锁?”
“呵呵呵……我自个儿取的。”锁子挠了挠头。
从小没了爹娘的小娃子,一般都只有个小名,取了正经名字也没用,他们都兴这种命硬的名字,越是取得接地气越长寿,啥牛啊狗啊的。
也不知道谁在门外嚷嚷了一句:“曾太爷来啦!”
大伙都稀稀拉拉地主动让开道,只见门外颤颤巍巍走进一个老人,驼了背,头发稀疏,戴了顶帽子防寒,手里头杵着一根拐杖,走起道来慢吞吞的,但是谁也不敢催他。
他算是屯里的老寿星,最年长的一个,比里正这批老人还要高一辈,鼻涕娃那一辈就该叫他太爷了,他就一个人住,腿脚不便,很少出门,吃的穿的幸亏有大伙的照看。
里正把炕头让出来,说道:“曾太爷,您咋自个儿跑来了?有啥事叫人一声就是了。”
曾太爷的牙齿已经掉光了,所以嘴唇凹陷,胡须还扎了个小辫,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大着补丁,但是干干净净,曾太爷是个爱熨帖的老头,身上连平常老人的味道都没有。
“小花,我刚听人说你的事,你看,我能不能也入个股?”
曾太爷说话有点不清晰,但是神色认真,长着斑点瘦削的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棉布包,在桌上打开来,是一些铜板。
“曾太爷,这就不用了,我看您这钱还是收着吧,给自个儿置办点吃的用的,咱们也算您入了股。”
张小花看他布包里,一共只有三十文钱,这还是以前分钱分得的,他一个老人,没有经济来源,这剩下的三十文钱就是他唯一的家当了。
张小花不由得感动,曾太爷的吃的喝的,是屯里人帮忙的,就连家里柴火大伙都帮忙砍回家,再码好,他年岁高了,入了股,又能分多少年红呢?无非是想用自个儿的方式给屯里做一份贡献。
曾太爷挺固执,把布包塞张小花手里,说道:“那不成,这事不能含糊,小花,你不要嫌老头子寒酸……”
几经劝说,老爷子说什么也不答应,张小花只能接过来,长青在名单上又写上:曾太爷,三十文钱。屯里就他一个太爷爷,连名字都省了。
折腾完这些,天色也晚了,把两份纸折在一起交给了里正,张小花说道:“里正叔,这东西您保管吧。”
“行!”里正把两份名单郑重地收在怀里,这可承载着大伙的期望,野猪岛的奔头就是它了,“小花,这加起来,买船还少一百两呢,咋办?”
大伙尽管有心,但是没那个力,总共只凑了七十几两,张小花想了半天,说道:“我再想法子吧。”
“大伙都散了吧,里正叔还得睡觉呢!”张小花嚷嚷一声。
“哈哈哈!”
大伙都乐着回自个儿屋了,估摸今晚有不少人睡不着觉,做梦都梦到银子满天飞,跟长青他们家一样能拿出一百两来。张小花和长青这个账房先生回自个儿家了,还别说,长青有条有理的,真有管账的潜质,主要是他指缝里,别想流出一枚铜板来,抠得死死的。
☆、第七十六章酒宴
清早,大花公鸡刚刚打鸣,屯里头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锁子家在放炮仗,把全屯的人都叫醒了。
野娃子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不顾大人的喝止,一个个穿上鞋就跑出门,嚷嚷着:“锁子哥成亲咯!锁子哥娶新媳妇儿咯!”
大人们听了差点笑岔气,这群毛猴,锁子说实话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叫锁子哥也没错,只有锁子听了气得炸毛,追着几个野小子们,逮着一个在屁股蛋子上拍几下,小娃子们一个都不怕,到处是闹哄哄的笑声。
“混蛋小子!啥叫娶新媳妇?你锁子哥还只娶了一个媳妇呢!”锁子狠狠地教训他们。
野小子们听不明白,问道:“那不就是新媳妇儿嘛?”
说完野小子们也怕挨揍,一个个撒腿跑了,玩炮仗去了,这年头炮仗还属于稀罕东西,过年大伙都不兴买炮仗,还不如买些零嘴,起码还能吃。
这些野娃子也没咋见过炮仗,只觉得稀奇,一串串的炮仗肯定不能让他们糟蹋,但是一挂放下来,总有一些落空了的,他们就蹲地上捡这些零散的。
一开始他们也不敢胡乱折腾,缠着大人点了几个之后,胆子大的野小子就明白了,只要手脚快就成,就把炮仗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