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夷南是半土半水的国度,泽貊就完全属于水,他们的浮都就建在水上。
为了便于水下生活,泽貊人都截断头发,并且在身上纹刺各种纹身,以惊走水中
的大鱼恶蛟。他们的使节也同样如此,裸露的手臂和脖颈都能看到蓝黑色的花纹。
榕瓯人崇拜星辰,传说他们的祖先来自于星宿勾陈,这使得榕瓯人始终有种
独有的冷漠气质,即使在宴席上,也显得落落寡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照的,是
性烈如火的离族人。离族的使节不是别人,正是祭彤。他是以离族少主的身份出
席宴会,昨晚几乎同一时间,他和鹳辛也遭遇百越武士的袭击,幸好两人反应迅
速,未曾吃亏。祭彤一边与宾客们谈笑风生,一边搜寻百越使节的行踪。但最上
首一席始终空着。
紧邻着是来自鹳辛家乡的渠受使节,他们是天生的武士,质朴而勇敢,自从
承认胤都的盟主地位之后,他们就是百越最为忠诚的战士。
最后一位使节是獠人,这是数年前才臣服百越的部族。他们戴着兽牙制成项
链,生活在深山密林之中。臣服百越之前,粗犷凶悍的獠人一直是列国最为头痛
的敌人。
相比之下,右侧的席位就冷清了许多。在南荒拥有绝对势力的昊教与翼道出
人意料的缺席,使秘御法宗的席位空余了许多。
子微先元的任务并未完成,备受注目的源下宫无人出席。第三席的云池宗坐
着一位中年男子,鹳辛和鹤舞坐在他身后,却没有看到子微先元。往下是冥修,
这是一个神秘的教派,他们的祭坛建在泽貊的大泽中,与外界交往不多,但冥修
宗在精神领域的修为任谁也不敢小视。
衣服上绘着星象的是勾漠,他们佩戴着各种各样的玉制法器,对星辰的运行
有着独特的理解,并从中汲取力量。随后几席是各部族的大巫和法师,银翼侯和
夷南贵族作为陪客列在席末。
24
穿着盛装的辰瑶女王缓步走上王座,她戴着珠冠,修长的眉峰一直伸到鬓侧,
那双沉静的眼眸宛如秋水,任谁也看不出她竟是个瞎子。
辰瑶女王美目扫过全场,缓缓说道:「夷南僻居南荒,国无长物,诸位贵宾
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辰瑶在此谢过。」
辰瑶女王举杯相敬,等众人饮完,又道:「今日南荒十国同聚夷南,都是为
了新出现的魔王峭魃君虞。卢依被灭,诸位都已知晓,日前传来消息,碧月也被
枭军攻陷。」
众宾一片哗然,此时多数人还没有得到碧月被灭的消息,他们都以为枭军已
抵达夷南城下,没想到会在数百里外的碧月出现。
淮右的使节说道:「闻说碧月一役枭军折损大半,已经退回枭峒,不知大王
可有消息?」
姑胥使节道:「非但枭军伤亡残重,碧月池失陷时,枭王也被月大祭司重创,
性命危在旦夕。」
宾客们又是一阵哗然,姑胥商达天下,消息最为灵通,他这样说,必有所据。
鹤舞忍不住道:「枭军夜半来袭,碧月池猝不及防,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枭
军根本没有伤亡惨重。峭魃君虞负伤更是虚传,月大祭司根本没有伤到他。」
有人问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当时情景?」
鹤舞起身道:「我是云池宗弟子,当时与子微师叔就在碧月池。」
勾漠席上一位星士道:「碧月池月大祭司修为力压南荒,月神弓更是上古神
兵,难道也敌不过峭魃君虞?」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我倒听说云池宗有人勾结枭王,暗算了大祭司。」
鹤舞涨红了脸,「你胡说!」
那个声音说道:「我问你,你当时在碧月池,月大祭司是如何负于枭王的?」
鹤舞道:「大祭司中了噬魂血咒,才败给峭魃君虞。」
听到噬魂血咒,诸国使节并没有太多讶异,但右侧秘御法宗众人都为之动容。
修炼噬魂血咒的魂鼓已经失落多年,当日峭魃君虞传语夷南,要求辰瑶女王将名
字刻在鼓上,众人只觉得奇怪,没想到这只魂鼓真落入峭魃君虞手中。
那人尖声道:「噬魂血咒必须以鲜血为祭,亲自注入咒文才可生效。你既然
在场,敢问月大祭司怎会自己把血注入咒文?」
鹤舞为之语塞。子微先元被人在身上设下血咒,无论怎么解释都难免令人生
疑。
迟疑间,那个声音冷笑道:「听说正是云池宗弟子设下圈套,诱使月大祭司
中计,难怪你不敢言!」
鹤舞瞪大眼睛在人群中,却没有发现说话者的踪迹。坐在前面的中年男
子长身道:「在下云池宗墨长风,不知阁下是哪位?」
一个身影跃上几案,却是一个身高不及三尺的侏儒,他身形瘦小,狭小的眼
睛闪动着妖厉的光芒,腰间插着三把刀,每一把都比他身体更长。
侏儒用刺耳的声音说道:「犬浞石蠹。」
犬浞人是南荒最矮小的种族,成年男子的身高也极少超过四尺,但南荒每个
人都知道,最好不要招惹犬浞的术者,他们也许不是最强的武士,但睚眦必报的
性格,会使贪婪而狡诈的犬浞人成为最危险的敌人。
墨长风道:「阁下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