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前遍地的尸体,手中的雕花剑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剑刃上的花纹被血浸满,鲜红的纹路如同开了一剑妖艳嗜血的花。
她神色微微恍惚,慢慢低头往身上看去,素白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衣摆处的鲜血一滴滴往下落,融入满地血泊中,顺着血迹慢慢看去,入目皆是鲜血。
她竟然杀了人……
还杀了这么多人!!!
她手间一松,紧紧握着的剑掉落而下,却因为落在死人身上而没有声响。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瞳孔慢慢放大,脚下一软彻底瘫倒在地,终是受不住这满目血腥的刺激,形容惊恐地尖叫起来,“啊……!”
这就如同被刺激得即将要疯掉一样,秦质见状心中一慌,忙开口唤她,“娘子……”可声音虚弱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连忙起身,却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强撑往她那处匍匐而去。
费尽全力爬到了她身后,已经是面色惨白,血气尽失,他来不及缓过劲便忙伸手抱住她,开口虚弱哄道:“娘子别怕……人都是我杀的,与你没有干系,往后阎罗地狱我来下……”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怀抱极为温暖可靠,让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16章
周围一片黑暗混沌,
脚下只有一条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她站在原地似在等待什么,
半晌才迈出脚步往前走去。
这条路极长,方正石砖铺成,
其中几块用的是夜明珠,
在黑暗中发散着淡淡的光晕,
图案极为玄妙诡异,如走阴间大道。
四周黑色的雾气弥漫,
看不清前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她走了许久才见数级台阶之上摆在一张玉石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在他面前跪下、叩拜,待手撑在地上以额贴地,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如孩童一般大小。
座上之人看她半晌,
才开口道:“年纪这般小,
便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倒是个做畜生的好胚子……”他话间一顿,
语调诡异,“那么本长老就问问你这个小东西,
往日凭得是什么?”
白白的记忆中不曾见过这个人,
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极为可怕,
稍有不得他满意便是一个死字,
可她竟连半刻思索的时间都没有,
仿佛早已斟酌好一般,
稚嫩的唇开口说道:“我怕死。”
那人闻言忽而哈哈大笑,那笑声传得极远,周围回音阵阵,笑中带着嘲讽不屑。
她忽然浑身紧绷,似乎开始警惕害怕。
那人笑过后,语气似带愉悦,“说得真好,暗厂中谁人不怕死,只有聪明的人才能活下来,因为他们怎么样才能活下去,你这小子倒是笨得聪明,鬼宗缺得就是这样识时务的人……
从今往后你就叫白骨罢,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白骨成堆,你将会是所有人的噩梦……”
白白直觉这话如同巨石重重砸来,几乎让她窒息,她一时呼吸不畅,如同溺水的人透不过气拼命挣扎着,片刻后,猛地在床榻上惊醒过来,剧烈喘息着,待看清了客栈的床帐才发现自己梦见了儿时的情形。
一时间前程往事如解开了枷锁扑面而来,往日梦里的零星片段于她来说只是画面,现下却是真情实感,亲身经历的黑暗又回来了。
她的眼眸略显灰暗,再没有做往日天真单纯,有的只有无限的沉重压抑……
白白纤细的眼睫微微一颤便想起了秦质,她连忙起身下了床榻跑出屋,便见一旁屋外站着褚行楚复,二人见到她心中各有一番复杂。
正巧有医童从屋里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她瞳孔微微一缩,想起进去看一眼,身前却突然横出一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复面色极为平静,说话却极为不客气,“白姑娘,请你安分一些回屋去,不要再给我们公子添麻烦了。”
白白看着里头忙碌来回的大夫,却看不见秦质一片衣角,心中极为担心,不由低哑道:“让我看一眼他。”
楚复冷哼一声,拦着她的剑却没有收回,“我们公子可经不起你看一眼,说不准这一眼就要了人的命!”
褚行连忙上前一步拉着楚复,“别说了,免得公子不高兴。”
这话便如同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复眼眶骤然一红,情绪彻底崩溃,猛地甩开褚行的手,“不高兴,公子若是能不高兴也好,你看他现在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每一次都是因为她,以前是现在也是!若不是因为她,公子的局早就收了,就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惹麻烦,才会惹出这么多事!
这还只是开始,往后要怎么办,现下是一个梧桐门,往后江湖群起而攻之又要如何,我们公子还要花多少心力在这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白白呼吸一窒,心口一片生疼,再也说不出要看秦质一眼的话。
褚行闻言面色凝重,默然不语。
楚复转而看来眼神极冷,话中斩钉截铁,“要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着!”
白白面色依旧苍白,闻言半字不语,三人站在屋外立了整一日,从天刚微微亮等到天色蒙蒙暗,大夫才背着药箱从里头出来,叹了口气,“老夫已然尽了力,能不能醒就看这位公子的造化了,不过看现下这个情形,即便醒了也只能常年卧床了。”
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