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宴席之上还能见到昔日故人或是仇人也尚未可知呢?
薛宁玉眼看离开宴不到一个时辰,忙把长陵推入屋内,召来一群使唤丫鬟,正准备撸好袖管打算梳个朝云惊鸿髻,却听长陵推诿道:“我昨夜没睡好,落枕了,头上东西挂太多脖子撑不住。”
薛夫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由着她垂发于后,只结了一个燕尾髻,饶是如此简单的装点,就已经够脱俗的了,再施上粉黛口脂,连一旁偷瞄的丫鬟都瞅得脸红。
本来薛夫人还想挑选玉镯珠链,抬头端看这番艳比花娇,也觉得没必要再画蛇添足了,她捻起一块轻烟罗纱,笑了笑道:“这宾客多是男子,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戴上面纱比较合适。”
长陵:“……”
既然面纱都备好了还在脸上涂涂画画是为哪般?而且戴着这个赴宴……是尽让她坐着不让她动筷的意思?
长陵默念了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镇定的接过面纱,问:“几时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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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家宴往往都是在晌午前开席的。
园中绿柳周垂,引蔓牵藤,沿池塘而坐,一面饮酒聊天,一面赏荷听曲,恰恰合了那些权贵的附庸风雅之意,人未到齐,已热了场子。
长陵坐于侧席之上,眼神时起时伏,盯了好半晌,一个熟人没见着不说,还要任凭宾客前来观瞻,真是烦的不行。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荆无畏端着杯盏来回走动,看上去言谈欢畅,实则不过敷衍寒暄,长陵眼瞅着没劲,正欲起身离席,突然听前院门的仆从高声喊道:“侯爷到——”
但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施施然步入园内,那人穿着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袖口镶绣金丝腾云祥纹,轩轩如逢新雪处霁,丰朗中又透着几分贵气。
席间各权贵一见来人,纷纷起身相迎,好不殷勤,他也只是客气浅笑,眼神中带着疏离之意,虽然人人上前奉承,却又不敢过于逾越。
长陵远远望着被围在人群中心的贵公子,微微怔住。
她虽然一直知道叶麒生的好看,但这金冠束发的形象与此前的不羁颇是不同,不仅多了几分庄重,气场之足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间主场的重心似乎悄无声息的挪移了。
荆无畏见来了贵客,立马上前相迎,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将叶麒往长陵坐前引来。
“快来见过贺侯。”荆无畏比了长陵一下,“侯爷,这就是小女了。”
长陵缓缓站起身,轻纱遮不住她的风华,她没有施礼,而是对上了他的眼,淡淡开口道:“哦,见过贺侯爷。”
第四十五章:
误认
叶麒的瞳仁颤了一下,一时既没说话,也忘了将视线移开。
当日在参狼山,他听余平说起南絮被符宴归带走,心中本是盛着滔滔怒火,想着回到金陵定要将这个小妖女剁成肉碎,以偿“长亭”之命。
回了都城,方得知她是荆无畏之女,今日前来赴宴,本还带着侥幸之心——也许当日五毒门门主并有没有剥去她的皮,只是他弄错了。
直到此刻,他看着这一双波湛横眸,心脏嘣地快跳了一拍,有那么一个须臾,他几乎快要认定这个人就是“长亭”。
荆无畏见叶麒瞧的出神,还当他是被小女的外貌所慑,于是轻咳了一声:“侯爷?”
“金陵城中都说荆将军的女儿沉鱼落雁之姿,”叶麒开了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陵只当他是认出了自己,为了配合做戏才不揭穿,心下暗暗舒了一口气:这小子倒反应的快,没有蠢到当场问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荆无畏正待回应,又听叶麒道:“荆小姐瞧着有几分眼熟,我们之前可曾在哪里见过?”
长陵:“……”
“侯爷说笑了,我这小女一直都流落在外,”荆无畏神色稍稍一变,“怎么可能有幸见过侯爷呢?”
“本侯前阵子还在游历北川,兴许和荆小姐打过照面也说不准呢?”
长陵不知这叶麒是中了邪还是失了忆,听话里处处带着刁难的意思,她眯了眯眼,道:“我从未见过侯爷,您见到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叶麒心下打了个突——另有其人这四个字总觉得听着不对劲。
突然席边宾客有人出声道:“符相来了!”
众人偏头望去,但见符宴归跨步而来,端的是一派从容,谁也不敢小觑,于是这边和侯爷打过招呼的,又不约而同拥向了丞相大人,符宴归只是春风和煦般的点了点头,便径直朝往叶麒方向走去。
长陵本来还待给叶麒多一点暗示,这下只能先把话咽回肚中,符宴归走上前来先行了颔首礼,随即对叶麒笑道:“贺侯,北境匆匆一别,符某就一直记挂着侯爷的身体,回京后未来得及登门拜访,如今看侯爷神采奕奕,我也就放心了。”
“符相客气了,在北境时我人事不省,谈不上一见自然也就谈不上一别了。”叶麒也谦和笑了起来,“不过,在我的印象中符相甚少参加这种聚会,不知荆将军家有什么稀罕宝贝,居然能让符相也来凑这个热闹?”
荆无畏闻言,呵呵道:“侯爷有所不知,符大人与小女本有婚约在身,此次能寻回小女,也全仗符大人出力了。”
符宴归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他看长陵端站在那儿,主动关切道:“这两日可还习惯?”
长陵没想到他会忽然找自己聊天,怔了一下,“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