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半是邪魅半是无邪,换作往常,伶俜自是为之心神荡漾。但此时看着这张昳丽的脸,脑子里却想起了另一张同样清俊的容貌。
觉察她的失神,宋铭握着她的手抬头问:“梓童,你怎么了?”
伶俜忙不迭摇摇头,笑道:“我在想后宫装点成什么颜色,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以后会喜欢。”
宋铭笑:“我相信你的眼光。”
伶俜但笑不语,脑子里却又飘到了远处。
这日傍晚,苏冥从外头会宅邸,刚走近胡同里,便见一个穿着青布短褐的男子,在自家门口徘徊,待他走近,那人眼睛一亮,赶紧上前道:“世子!”
苏冥皱了皱眉:“大牛?”
大牛忙不迭点头,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道:“我看见十一了!”他好几年前便从五军营调入金吾卫,这些日子,又选入了皇宫当值。苏冥就是沈鸣的事,京城无人不知,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去年两人在庄子上成婚,他也喝了喜酒,与苏冥见过面。只是不久之后伶俜随苏冥出征出了事,他还为此伤心了好久。哪知,前几日在宫里却忽然见到了伶俜,可不仅不认识他,还成了皇后。他吓得几天都没睡着,待到休沐,赶紧托人打听到了苏冥的住处,马上来找人了。
苏冥赶紧拉着他进屋:“你在哪里见到的?”
大牛道:“我如今在宫里当差,看到王皇后跟十一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不认识我!”
苏冥深呼吸了口气:“她就是十一。”
“什么?”大牛神色大骇,“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十一不是坠下雪山人没了么?”
苏冥道:“这是皇上的计谋,为的就是把十一从我身边抢走。”
大牛义愤填膺道:“你和皇上不是好兄弟么?兄弟妻不可欺,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会做出如此下流无耻之事?”
苏冥微微舒了口气:“大牛,这些事情我给你解释不清楚,实际上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为变成这样子。十一是被皇上藏了起来,还给她下了巫蛊之术,以前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她安全地救出来。皇宫里的人已经被他大换血,锦衣卫都入不得后宫。”
他还没说完,大牛已经拍拍胸口:“世子,你有什么吩咐尽管我,只要能把十一救出来,我万死不辞。”
苏冥好笑地摇摇头:“要是为了救人就要死人,那也是没必要的。不过你如今在宫里当值,确实是个好契机。皇上不认识你,你在宫里行走起来方便,试探着接近十一,你多注意点她的动静,等到我需要你帮忙作何的时候,再通知你。以后你别来我这里,怕被皇上的番子发现。”
大牛小心翼翼道:“皇上是不是要对你不利?”
苏冥默了片刻:“我还不知道,不过暂时看不出来他要杀我。”
大牛点点头:“那你当心些,以前皇上只是个纨绔王爷不足为惧,但如今是大权在握的皇上,要是他对你起了杀机,只怕……”
苏冥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尚有自保的能力。”
……
侍卫不同于内侍,巡逻的线路有严格规定,丝毫不得逾矩。大牛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伶俜的动向。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她每日晌午会去荷花池的水榭歇凉。
这日大牛特意同人换了班,在荷花池处值守,见着伶俜来了,赶紧跪地行礼。伶俜见着他似乎有些眼熟,随口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跪在地上的大牛低声道:“娘娘不认得小的么?小的爹娘曾在娘娘家的庄子做工的。”
伶俜愣了下,又冒出一位故人,因着已经觉察出蹊跷,她挥手让内侍和宫婢下去,然后才对大牛问道:“那你说说我的乳名叫什么?”
“十一,你叫十一。”
伶俜舒了口气,那位假扮内侍的人已经许久没出现,种种疑团像是缠绕不轻的线团子困扰着她,如今见到认识她的故人,而且还是娘家下人的儿子,想来对她以前的事情知道不少。她就像是忽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她让大牛起身,压低声音急急道:“我有事情问你,你认不认得一个叫做柿子的男子”
大牛不知她这是想起了什么,他是认识世子,但那不是名字啊!他咬咬牙回道:“小的是认识这么一位。”
伶俜又急忙追问:“他是我的什么人?”
大牛谨记着苏冥交代的话,因为伶俜失去了记忆,以为自己就是王皇后,让他不要直接告诉她真相,一来是怕她承受不住,二来是怕打草惊蛇,让皇上发现。
他想了想,又不愿过分说谎,语焉不详道:“你入宫前在娘家时,和他……”
后面的话语焉不详,不言而喻。
伶俜怔了一怔,这么说那个男人是她入宫前的意中人,难怪她一见到他心中就莫名悸动。可明明她很早就认识了皇上的,难不成她曾经还是个一脚踏两船,或者见异思迁的薄幸人?而那个男子因为一直没忘记她,所以悄悄进宫,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偏偏她将人给忘了!
大牛偷偷瞥了眼面前的人,见她表情变化多彩,猜到她估摸着在胡思乱想,一时又有点后悔,支支吾吾道:“其实……那个我也是猜的。”
伶俜讪讪一笑:“我知道了!”
大牛又赶紧傻傻笑道:“娘娘可千万别对人说认得小的,在宫里当差不容易,小的刚刚进宫,怕会被人以为攀龙附凤。”
伶俜见他人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