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没有可能,姚志胜根本就不是北禹背后的人?”姚夏抬眸看向薄司寒,眉心紧蹙。
原本只是他的事,现在却要她跟着费心思。她眼中的怀疑与担忧,令他胸口莫名有些烦闷。
薄司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刘海,眸光若水,“这段时间当是旅游,别想太多,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姚夏微怔,却也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窗外,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却似乎有几幅画从中渐渐隐现。恍惚间,他仿佛又沿着老旧的楼道,一步步踏上破碎的水泥台阶,推开门,走回那间书房。他放下手中的本子,转回身,便看到墙面上依次挂着梅兰竹菊四幅水墨画。
书柜中,大多是古诗辞赋,一本《楚辞》纸页破旧,看上去整本被翻阅了数遍。
目光再度落在办公桌的本上,他伸手拿起,正要翻开,却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飞机就要起飞了,请关闭一切电子设备,感谢您的配合……”
薄司寒惊回神来,暗自叹了口气。
圣诞节当天,他就是在要翻开那个本子时,听到了开门声。水墨画和《楚辞》可能都只是巧合,但字迹不会骗人。然而,只差这一步。
“关手机了。”姚夏在他面前摊开手心,“拿来我给你关。”
思绪还落得很远,薄司寒也未多想便从西装内口袋中掏出手机,地给她。
姚夏拿过手机,习惯性解锁,就看到有一条信息提醒,点开来是一条陌生人信息——密西西比很美,愿旅途愉快。
“你看看这个号码你熟悉吗?”姚夏把手机屏幕滴到薄司寒面前,“他祝你旅途愉快。”
薄司寒拿过手机,盯着手机号码,眸光幽邃如渊。
br的人只知他会出差,就算是姚夏的家人,他们也并未透露旅行的具体地点。知道他们来密西西比的人除了卫斯,只有林旭。但他们都不可能给他发信息祝贺。
“怎么了?”姚夏眉心紧蹙。
空姐走过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麻烦您关下电子设备,谢谢。”
薄司寒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犹豫片刻,手指迅速地编辑了条短信过去。
彼时,br顶楼办公室中,卫斯正在整理文件,手机提示音响起,见是薄司寒的信息,他立刻点开来。
——立刻去找林旭,他有危险。另,186xxxx216x,查下这个号码。
卫斯忙点开拨号键盘,手机屏幕突然转为黑色,“林旭”二字显示其上……
40.第 40 章
不知何时,窗外已飘起鹅毛大雪。路过的人,皆形色匆匆,不自觉地拉紧衣领。露天阳台挡不住风雪,不知不觉,鞋面上便覆上薄薄一层白。
林旭蹲坐在阳台边沿,微垂头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边,靠膝盖支撑的手臂随意耷拉着,指尖轻弹了下烟灰,目光落得很远。
“你说人到底为什么而活?”
身子狠狠一怔,他偏过头,就见翔子蹲在他身边,猛吸了口烟。
“为了……”
薄唇微张,记忆中脱口而出的简单两个字,此刻却再难吐出。
那时,翔子还活着,他还笑着。
“为了自己啊。”他搭着翔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人一辈子就那么短短几十年,自己活得不开心,为别人辛劳一辈子,就有人记得你的好吗?”
到现在他依旧清楚地记得,翔子说,他过了三十年为自己的生活,也曾以为不能活出自己是苦,犯过混,伤过人,也见过不少血死,却是在北禹基金的两年懂得,最痛苦的是对未来充满渴望和憧憬,却只能卧病在床接受死亡。而他们,却拿“生”的权利,肆意霍。
当时,他还不懂。直到他看到厚厚一沓的价格单,明码标价的不是货物,而是孩子。
陷入这场风暴是被迫,选择是因为兄弟,现在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或许,他只是没那么好心,却也没坏透。
手机铃声传来,林旭丢了烟头,接起。
“赵总,找我有事吗?”
“代言的合同签完了,答应你的也该兑现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办公室取一趟钱?”
林旭跳下台阶,在阳台上踱着步子,“这学期课逃得有点狠,眼看着要考试了,得临时抱脚啊。这段时间可能都去不了救助中心了,要不这样,您让小张打到我卡里,成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基金会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笔钱批下来不容易,钱都取出来了,还是直接交到手里比较好。这样,待会我有点事会经过禹大,顺便给你带过去,那再联系。”
林旭听着听筒中传出的嘟嘟声,暗自叹了口气,回到自习室提起背包,朝一栋灰色的大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