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莫牙摆着手又退后了几步,“我连你的眼睛都治不好,才不去丢人现眼,要是手抖治死了人…我可不想也被人扔下海喂鱼。程渲,就是你了。你可别忘了,我的船,还被人扣在码头,五十两银子…你答应我的。”
——“要攒钱还顿顿有肉?”程渲垂下睫毛幽幽道。
“那就…”莫牙探身冲程渲挑眼一笑,“两天,吃一顿肘子?”
——“五天。”
——“三天。”
程渲咬唇抬眉,“那就,三天。”
——“就这么说定了。”莫牙啃咬着手指,“我饿了,现在,我想吃…包子,肉包子。”
岳阳街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新摊位,摆卦摊的女子一身说不出颜色的粗布衣裳,眼盲却神态傲气,很是有些清贵姿态;男子容颜俊朗,四肢健全却啥也不干,倚坐在女子身后的街边,手里拿着串老长的冰糖葫芦,一口咬下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程渲。”莫牙咽下一口,“这里摆摊,不会遇上扔你下海的仇家吧?”
程渲浅笑道:“莫大夫能让我当街算卦,一定知道我今日这副落魄的模样打扮绝不会让仇家认出来,是不是?”
莫牙看了看程渲不动声色的脸,皓齿又咬下一颗糖葫芦,不再吭声。
程渲的面前没有卦摊惯有的物件,没有签子,没有铜钱,没有八卦图文,甚至连根装叉神器草穗子都没有…只有莫牙在白纸上写了两个“算卦”大字,很是好笑的贴在程渲身后的破墙上。白纸普通,可那两个字却很是苍劲气魄,惹得不时有人驻足看上几眼,教导着身旁的孩童要好好习字,看罢字也不看一眼端坐着的程渲,甩着袖子就走了。
莫牙咬下最后一颗,掸了掸手心跳起身子,扭头打量着自己写下的字迹,又几步走到前头程渲身前,“程渲,你不大行呐?”
——“你行你来。”
莫牙眨了眨眼,走到长街中央观察着其他摊位——岳阳算卦算是火爆,可这竞争也大。放眼看去百米之处,就有不下六七个卦摊。其中三个排着数人的队伍,还有几个都是和程渲这里一样的冷清,但不时也有百姓停下问上几句,总不像自己这头门可罗雀,连个询价的都没有。
莫牙蹙眉想了想,转身对程渲道:“程渲,你寡坐着不行,旁人只当你是要饭的呢。不是不是,要饭了坐上半天还有几个铜钱,你…还不如要饭的。程渲,你得…吆喝。”
——吆喝。
——“两文钱去不了大理去不了匈奴,两文钱吃不了肘子买不了衣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两文钱,只要两文钱!”
“两…两文钱…”莫牙动了动唇。
第11章 旧时光
——“两文钱去不了大理去不了匈奴,两文钱吃不了肘子买不了衣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两文钱,只要两文钱!”
“两…两文钱…”莫牙动了动唇。
程渲才吆喝几句,唰唰唰涌上来好几个人,探着头指着程渲,“真的只要两文钱?”
——“就两文钱。”程渲扬唇一笑。
瞎子有着与生俱来的迷惑性,不过半个时辰,程渲面前已经排起了十几个人的队伍,人人手里攥着两文钱,莫牙走近听了听,都是些测自家儿媳生男生女,家里母猪这胎产几个崽子的…
——两文钱,还想怎样。
太阳落山,莫牙一枚一枚数着铜板——五十个,五十文钱。
虽是不多,但程渲一句话就能挣两文钱,再说,也不会有人为了两文钱算的卦不准来揍他们。这神婆子有些道行。莫牙把铜板一枚枚放进钱袋,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程渲。
莫牙拾起程渲的手搭在自己背上,傲娇道:“走,莫大夫带你吃饭去。”
程渲搭上手心,一步一步跟在莫牙身后。莫牙张口道:“程渲,你怎么知道那婆子儿媳这一胎是个丫头?还有那人家里的母猪会生五个崽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唬人呢。”
见程渲不做声,莫牙继续道:“我再来猜猜。如果婆子儿媳生的是个丫头,她只当你算的准,若要是个儿子…她欢天喜地更加顾不得来找你麻烦。猪崽子么?谁会真为几个猪崽子砸了你的卦摊?哈哈哈哈哈…”
——“我饿了,你走快些。”程渲也懒得多搭理莫牙。
莫牙撇了撇嘴,“去吃海瓜子怎么样?”岳阳濒临大海,每日渔民都会送来新鲜的海产,莫牙会垂钓,却不会捕贝,整日嗅着岳阳的海风也是有些馋。
——“你高兴就好。”程渲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拐过长街往海边的夜摊走去,莫牙忽然停下了步子——他看见了一片烧成废墟的焦土,扑面而来的焦糊味让他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就算已经烧成这样,莫牙还是可以看出废墟昔日的富丽恢弘,残落的柱子粗过了生长百年的银杏树干,摔成几截的匾额隐隐还闪着金漆的光泽,就连窗框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莫牙晃荡了大半个岳阳,就算是郡府的匾额也不过才是红漆而已。
莫牙朝废墟又走近了几步,难道,这就是遭了大火的…司天监摘星楼。
——“程渲。”莫牙吸了吸鼻子,“你闻到了么?烧的这么干净,是你提过的摘星楼?”
“是。”程渲轻声道,“岳阳百年未遇的大火,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里。”
“真是惨。”莫牙皱着眉头,“烧成这么样子,里面的人该是都死了吧?”
“该是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