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盗宝者之王的继承人,身轻如燕、轻功卓绝的她几乎不曾失手。只有,那一年,微微眯起眼睛,脸色翳了几分,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把她拽回六年前那个屈辱的夜晚,那是她长到这么大以来,唯一的一次,栽在别人手中。
永远无法忘记,永明五年,北方柔然王族相继分裂,唯余乌洛兰氏一脉负隅顽抗,与北魏交战中元气大伤,为了与北魏和解示好,柔然最高统治集团郁久闾氏的始祖一脉,决定将公主远嫁至北魏和亲,同时奉献上本族至宝夜明珠作为陪嫁,一路护送至北魏,路过天山山麓一带。
那时正是齐武帝当政时期,蜀葵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娃,却已经和漠北朗日蒙族的“野天狼”们齐名,凡是她看上眼的东西,就一定能想尽办法偷到,从无例外。
塞北大漠,风光开阔,只是自然条件极其恶劣,风沙肆虐中前进尤为艰难。
“启禀殿下,刚刚收到了确定的消息,朗日蒙家族的人,打算今晚来劫宝。”
临时搭建起来的豪华毡蓬中,一名武士恭敬地跪在乌洛兰氏王子——容甄面前,手中呈上刚才从外面飞镖上拔下来的羊皮纸卷,神色惶恐。
容甄.乌洛兰裹着华丽的雪白狐裘,倚靠着柔然的软榻,静静思索沉吟,听得下人来报,深紫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凛冽寒光,缓缓起身坐直,看也不看下面惊恐的仆人,轻轻伸出洁白的手掌拍了几下,瞬时,大毡蓬来从四处涌上许多黑衣武士。
“按照我的意思,布置下去。”
那群黑衣武士瞬间消失在大帐中,裹着雪白的狐裘,嘴角微微勾起,深紫的眼眸中散发出冷漠而慑人的光。
“清格勒,你就让给我吧!”
郎日蒙族的大帐中,蜀葵正摩拳擦掌,央求地看着面前一起长大的好友,结实而魁梧的郎日蒙族少年——清格勒.郎日蒙。清格勒有些为难,憨憨一笑,看着面前满怀期待的蜀葵,又不忍扫了她的兴致,毕竟不过是颗大的夜明珠而已,不要也罢,只要蜀葵开心就行。
“也罢,那就你去偷,我们不抢了,不过你记住,千万要小心,乌洛兰氏很擅长布阵,当心别着了道!”
蜀葵扬起笑脸,看着面前高大俊猛的好友,爽朗一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豪气冲天地拍着小脯,脸上的浅金色小葵淡淡闪耀。
“放心吧!我可是未来的盗宝者之王!”
语音清脆响亮,充满自信。
可是,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
想到这里,蜀葵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自嘲地摇摇头,都怪自己太过轻敌的缘故,居然会栽在乌洛兰氏提前布置好的机关里。
本来已经很接近目标,眼看着触手可及的夜明珠就在眼前,小心地往前一踏,整个毡蓬忽然开始动荡,四周密密发出森冷的寒针,齐齐向着蜀葵侵袭,心中顿时一凉,不好——有埋伏!蜀葵大叫失策,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不管她多么拼命逃跑,终究还是被四周乱齐发的暗器打得遍体鳞伤,体力不支地昏倒在毡蓬外。
痛!好痛——好像脚踝断掉了一样钻心地疼痛,站也站不起来,匍匐在沙丘上,风沙肆意刮进她的眼耳喉鼻,剧烈咳嗽起来。
四周被慢慢地包围,人高马大的武士们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个身形颇为矮小的女孩,已经打成重伤,却仍旧在抵死挣扎反抗。
蜀葵支撑不下去,趴在地上,眼前昏沉沉一片,只有身体的剧痛在提醒她,还活着,我还活着。
“拜见王子殿下!”
忽围圈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那群黑衣武士齐齐跪地,像是来了什么贵族,蜀葵倒地,意识渐渐有些涣散,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理会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动静。
“都抓住了?”
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蜀葵有些傻乎乎地想着,这个人的声音,真好听,就像天山下那些冰川汇聚下的河流,淙淙而淌。
“报告殿下,只有一个。”
容甄这才看清,倒在地上那小小的一团——正是奄奄一息的蜀葵!一抹鲜艳的红色衣角毫无预警地撞进他的视线。
怎么会!不是说朗日蒙族人吗?为何,只有一个身形幼小的女孩?
裹着身上华丽雪白的贵气狐裘,有些探究意味地蹲下,看着地上那小小的人儿,遍体鳞伤地倒在他致的筒靴边,忽然,蜀葵似乎察觉到有人来看自己的气息,强撑起小小的身子,忍着浑身的剧痛,慢慢抬起头看向来人。
好美的眼睛!怔怔地愣了一刻,蜀葵眨巴眼睛,看着面前那双及其罕见的深紫色眼眸。
出神只是片刻,忽然发现,来人年纪并不大,十几岁的少年模样,裹在致华丽的雪白狐裘中,深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脚踝处又是一阵剧痛,猛地将蜀葵拉回现实!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布置这样卑鄙险的机关,将自己伤成这步田地!
来人淡淡地看着地上,面前那个的女娃,如火的红色衣裙已经脏污得分辨不出,带着斑斑血迹,看起来颇为狼狈凄惨。
目光上移,她的脸很秀气,五官算不上特别出众,右脸颊上描着一朵浅金色的小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明明白白地写满仇恨与怒气,倔强而骄傲地瞪着自己,忽然,就来了兴致,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想要去掐掐她柔嫩的小脸。
哪知道——就在一刻,仿佛只是瞬间,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瘫倒的蜀葵,一把猛地扯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