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全是。我也和子仁兄一样,不太喜欢这官场生活。众人都以为我爹把持朝纲,独揽大权;其实他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只是众人不理解罢了。我见他如此c,ao劳还被人误解,便知道这官场就是个是非之地,所以才另寻一条生路。就算今后无法效力朝廷了,也总得有有点事做。”秦爱岚说着,不免怅然叹了口气。
温子仁见他忧心忡忡,一副认真的样子,心下却越发糊涂了。莫非秦惜松是个好官?他做的坏事另有原委?
如果他十恶不赦,那又怎会教出这么明理、大度、有远见的儿子?但若他是清官好官,为何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是狼豺虎豹?
“秦公子可有想过,抛开其他不说,秦相身份如此尊贵,怎会让你跟三教九流的商贾打交道?”温子仁道。
秦爱岚闻言幽幽地抬眸看向温子仁,“所以,若真要做,我们只能换个身份。不止如此,我们还得让人心知肚明幕后便是我们。”
温子仁一愣,对上秦爱岚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心下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
温子仁忙别开眼,不解问道:“秦公子此言何意?”
秦爱岚轻轻一笑:“换个身份,我们便不违反在朝官员不得经商的律法;而户部那么狠,若不让他们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我们赚的钱岂不是拿去填他们的肚子了?”
温子仁这才恍悟,不得不佩服秦爱岚的高明。
不过,秦爱岚今日似乎还不想细说此事,或许他还未定下心来。两人便聊了些其他话,直到申时散值方才离去。
回到昭阳宫,楚玉正负手背对着他站在院中一树繁花下。
夕阳的余晖暖暖地倾洒在他周围,好似给他镀了一层溶溶的暖光,让人见之不禁莞尔。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那瘦高欣长的背影,看上去竟比他们第一次初见时又高了几分。
一阵清风拂过,一树细白的碎花如雪花般飞落;他身上的银色长袍亦随风翻飞,颇有几分超凡出尘。
这样的一幕,祥和而美好。
秦爱岚忽觉一天的疲态皆消散而去。
他不禁微微勾起唇角,信步走过去,拂去楚玉发间零落的飞花。
“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感觉到头上轻微的异动,楚玉回过神,一转身便对上秦爱岚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下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触。
那是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感觉,楚玉非常不喜欢。
“没什么。”楚玉眉心微拧,转身往旁边走了两步,拉开与秦爱岚之间的距离。
秦爱岚见他愁眉不展,料是去见了林向文而心情不佳,便问道:“今天你去看了林大人,他的情况怎么样?”
秦爱岚若不提林向文还好,一听他提及林向文,楚玉心中更是压了一股子气。
若非他,林大人何以受这些罪?
然而,他又能怎样?将秦爱岚数落一顿?可这样就能弥补林大人受过的罪吗?
楚玉定了定神,随后便告知他道:“林大人身体状况极为糟糕,他身上已无一块完肤,浑身都是鞭伤、烫伤。因为处理不及时,大牢又y-in暗潮s-hi,那些伤口已化脓……不忍目睹。”
他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但今日林大人那一身惨烈的伤犹自历历在目,叫他如何能不伤痛?
“纵使林大人已受了这番大难,他依然对自己存着那颗忠诚之心,挂记着崇国的百姓……”说及此处,楚玉的声音已有些颤抖,便未再说下去。
他作为一国天子,却无能护下忠良贤臣,害他受了那么多冤屈和苦难。
他愧对先烈,亦愧对林大人!
秦爱岚一时也不知当如何应话,便和楚玉并肩立于花树下,默然不语。
因为此时,对于此事,他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虚伪。
晚风犹自轻轻地吹着,两人各怀心事,立于那树繁华下,落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良久,秦爱岚才转过身,走至楚玉跟前,正视他的眸子道:“林大人百折不挠,未曾责怪于你,想必也不愿见你为他在此消沉。他现在既已从天牢中出来,我们更该努力保下他,做他的后盾,让他可以一心一意去治水。林大人被折磨至此也不曾屈服,我们更不该屈服于这些黑暗;打起j-i,ng神,才能寻得光明。”
楚玉直直地盯着眼前人,他亦坦然地注视着自己,眼底再也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慵懒和轻浮。
用这种眼神看君主,本是大逆不道。但楚玉却从他那双深沉的眸子里看出了诚挚,也丝毫没觉得有何不敬和不妥。
因着林向文之事,楚玉对他本是还有一股怨怼在心。但此刻,看着眼前这张真诚的脸,那些怨恨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隔了许久,楚玉才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继而,他便转身进了落凰阁。
秦爱岚目送他进门,心中渐渐有了些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相安无事,一晃便到了休沐日。
秦爱岚早早给楚玉告了假,回了相府。
第35章 三十五章
因着秦惜松知他的乖儿子要回来,早早便命人做了一大桌菜,又将别人送他的熏风酒抱了一坛出来。
秦爱岚回来时,见了那一桌子菜,简直不该说什么是好。
听闻青州那边犹在闹饥荒,百姓啃树根食白土,饿死病死者数不胜数,当真是朱门酒r_ou_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
但要让秦惜松在朝夕间改变,却不是一件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