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x,ue,我在朔方学会的。”他简单地回答着,见她不给他拿蜡烛,便自己扶着座椅探身去够。高高的烛台离他尚有一段距离,他努力地伸出右臂,但竭尽全力之下却还是只能勉强触及烛台。
叶姿怕他摔倒,只得走上前取下一支蜡烛,他伸手想接,却被她抬肘挡开。“有烛油,烫的!”说话间,叶姿已将那蜡烛小心翼翼地放置于桌上。
凤羽的手指在一排银针上轻轻划过,最终拈起最细的一枚,将那针尖置于烛火之上。火焰微微一跳,灼着针尖,流丽生色。叶姿攥着衣襟:“我不想刺x,ue。”
他自顾自地烧灼着银针,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叶姿皱眉道:“凤羽,多谢你过来探望,我现在就找人送你回去。”
“为什么?”凤羽这才抬起眼眸,带着些许的诧异。
“没什么,我已经不觉得头痛了。”叶姿说罢,伸手便想去拿开那支蜡烛。不料凤羽动作更快,她的手才伸出,已被他一把扣住,叶姿挣脱不得,看似瘦弱的他竟有如此大的手劲,让她很是意外。
“干什么?!”叶姿急道。
“坐在我身前。”他依旧抓着她的手,似是唯恐她逃走。
叶姿恨不能让他即刻离去,但又不能与他翻脸,只得软了语气:“我真的不想刺针,你为什么非要勉强我?”
“姐姐你与以前完全不同了。”凤羽忽然说了那么一句,指掌暗中用力,扣紧她的手腕。
叶姿呆了呆,勉强笑道:“你是觉得我胆小了吗?你要知道,一个人失忆之后,x_i,ng格也许也会变的……”
“是吗?这刺x,ue之术是从中原流传而来,有时甚至可以起死回生,说不定你经我刺x,ue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呢。”凤羽说着便微笑起来,可这看似无邪的笑容在叶姿看来显得别有用心。
“你是对我有怀疑?”她见好话说尽也不管用,便索x_i,ng直视着他,“从见面之后,你就总是用审度的眼神看着我,现在忽然深夜折返,难道真是为了给我治病?”
凤羽抬头望着她,眼神竟含着不屑:“那你说我是为何而来?”
“我为什么要说?!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叶姿强硬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眉梢动了动,不含情感地反诘:“只怕是你心虚,才会对我如此戒备吧?”
“我戒备?你又何尝不是?”她顿了顿,盯着他的双腿,“还有,你真的是因为摔倒在冰上才变成这样的吗?那个始终跟在你身边的靖王,其实一直在威胁你吧?”
萧凤羽垂下眼睫,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那种漠然神态,好似叶姿所说的话与他完全无关。
“给个回复好吗?”叶姿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他紧紧抿着唇,烛影飘忽,映在他雪白狐裘间,错落有致,宛如梅瓣。叶姿最忍受不了这种沉闷场面,不由着急道:“说话,萧凤羽!”
“要我说什么?”他冷冷道。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试探的话,请你回去,我要睡觉了!还有,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是觉得我很陌生就跟我保持距离,不要再来故弄玄虚!”她说着,“啪”的一声合上盖子,一把推到了他面前。
——她嘴上锋利,心中却还是有点虚,因此一鼓作气地说罢之后,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屋中很是寂静,过了片刻,她才听到凤羽缓缓道:“我没有故弄玄虚。”
叶姿怔了怔,他又继续道:“小时候你就犯过头痛的毛病,父王命人从新宋边境抓来大夫替你以银针刺x,ue,只有那样才可以缓解你的疼痛。我曾说过,姐姐,等我长大了,会去新宋学习医理,替你彻底治好痼疾。”说至此,他顿了顿,却没有看她,“但是不久之后,我就被送到朔方做了质子。”
叶姿本是侧身对着他,此时不禁望了他一眼,凤羽的视线始终落在青砖地面上,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她颇感纠结,犹豫着不知应该如何接话,凤羽将桌上的木盒收入袖中,“既然你不再需要我替你治病,那我以后不会再拿出这些东西了。”
叶姿心里有些酸,感觉自己似乎是太过敏感也太过急躁,误伤了他的好心。她转身望着木盒:“银针是你专门带回来的?”
他没有看她,只是道:“我本来以为你会高兴。”
叶姿望着凤羽,他低眉侧目,神情中带着几分落寞。
这样的神情,让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当她与父亲的关系还不算那么糟糕的时候,为了给父亲准备生日礼物,她每天晚上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编织。可是当她赶在父亲生日那天编织好丝线娃娃,从中午等到傍晚,准备给他一份惊喜时,他却连家都没有回。蛋糕上的蜡烛由灿烂至燃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她攥着娃娃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叶姿默默地叹了口气,弯腰望着凤羽:“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试一试你新学的本领,我可以做一下实验品。”
他略怔了怔:“什么意思……”
“别管这些。”叶姿正色道,“说吧,你要刺哪里?”
凤羽想了想,道:“后背处,可治头痛之疾。”
“……你是要我tuō_guāng衣服吗?!”先前的同情心一下子跑光,叶姿涨红了脸,脑子里居然浮现出为了治病必须要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的那些老土桥段。
凤羽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怔了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