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里在他父母去世那年,也生了场重病,从阎王爷门前走了一遭回来,脑子倒是没坏,只是将十岁前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他奶奶将他当作失而复得的宝贝,从他小时候起就惯着他,任由这一根独苗在肥沃的土壤里随风生长。
不过长到二十岁,方里一拍桌子要学设计,并且倔强地跑出来为白手起家而奋斗。
虽然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也没少接受二舅的接济。
二舅看着严厉,其实人相当好说话。
在方里保证自己这周就回去见奶奶之后,樊骏丢下一张卡,带着人走了。
朱易乘看到卡,顿时狗腿子附身,送樊骏出门的时候态度积极地就差叫一声“二舅慢走”了。
“方里,”朱易乘捏着那张卡,感觉柠檬包围了自己,“问问咱二舅,还缺侄子吗?”
方里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头:“你直接去问他吧。”
“你什么时候走?”谢柏沅突然出声问道。
方里愣了愣,“啊,后天吧。”
谢柏沅眉头微蹙,一脸严肃地叮嘱道:“行,记得早点回来,车一般会在一周后过来。”
方里也知道上车的事马虎不得,于是当下订好了往返老家的机票,发誓自己会在三天内回来。
一天后,方里坐在灯光明亮的包厢里,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
他该知道的,奶奶这么积极地让他回来,无非是相亲的事安排上了。
实际上以方里的外貌性格,再加上身家背景,从上初中起,他就不断地收到情书。
但奈何他性子过于耿直,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也不相信别人口中那句“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骄傲地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
他不急老人急,干脆亲身上阵,为方里选了个长相水灵,性格又温和的女生,张罗着为两人安排相亲。
方里在等人的过程中,无聊地玩起了手机。
谢柏沅这几天一直跟他用微信保持联系,不过两人聊得不多,基本都是“吃了吗”、“睡了吗”这种话题。
朱易乘路过沙发,看见谢柏沅难得笨拙地摆弄前几天刚买来的手机,忍不住吐槽道:“沅哥,你真的是头一回用智能机吗?”
谢柏沅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朱易乘惊了,“那你前面几十年都用的啥啊?”
谢柏沅动作顿住了,他陷入了回想,但脑袋仿佛一团浆糊,思绪拧巴在一起,使完全无法思考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时而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仿佛脑子里有一段记忆被幕布盖住了,只有当他通过列车进入副本后,思绪才会前所未有地清晰。
朱易乘以为他是懒得回答自己,就小声哔哔了一句:“不容易啊。”
谢柏沅给他丢了一记眼刀,朱易乘缩起脖子,乖乖闭上嘴走到一边。
方里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扫雷游戏,上方弹出谢柏沅的消息:在做什么?
方里:等开饭。
他想了想,补了句:等相亲对象过来才能开饭。
谢柏沅捧着手机,眉头紧皱。他打字速度偏慢,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相亲对象?
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上一个副本里方里的同事确实说过相亲一事。
方里:嗯,不说了,人来了。
他放下手机,包厢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长发妹子,妹子笑容温柔可亲,跟在母亲身后对方里他们问好。
方里也向她问好,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并无过多交流,他对妹子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
饭局结束前,方老太太犹不死心,催着方里带人家姑娘下去走走。
方里架不住,只好起身尽起绅士礼仪,准备带妹子在楼下散散步。
两人刚进电梯,妹子就收起了温柔可亲的笑容,前后变化之快,令方里有些猝不及防。
“你是学设计的?”妹子问。
“是的。”方里道。
“哇,那基因不错啊。”妹子赞叹了一句。
方里:“?”学设计跟基因有什么关系?
妹子望着他的头顶说道:“学了这么多年设计,发际线依旧如此优越,看来基因是可靠的。”
方里:“……”这个妹子让他隐隐想起了一个人。
正胡思乱想着,妹子接了个电话,一边说着“我妹要见见你”,一边朝某个方向挥手:“这里——”
一个短头发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叉着腰道:“姐,你这地儿也忒难找……”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方里跟短发女生大眼瞪小眼,对脸懵逼。
“赵小彤??”
“方里??”
“……”
“哇,你俩认识啊?”跟方里相亲的妹子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