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悕虚着眼睛,气若游丝地让他“别按”。担心对方听不清楚,楚悕动了动身子,试图拽出手来阻止左麟。
“好好好,我不按,您快别动了!”左麟望见楚悕额头豆大的汗珠,吓得赶紧改道按住被沿,心惊胆战回应道。
“恩。”楚悕手背砸回床单,松了口气。
“手术很成功,麻醉失效后也没觉得多疼。”他的脑袋继续嗡嗡响,勉强分出心神宽慰道,“我就是……胆子小,有点后怕。”
左麟神情复杂得很,没有搭话,抽了张纸替楚悕擦脸。
纸很快就被泡得没法再用,左麟便又扯了张新的。用完三四张后,楚悕总算能顶着满脸泪痕睁开眼睛。
他试图轻快地挑眉,笑着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左麟闻声后表情更加奇怪。吱呀,他反手拖来椅子坐下,用巴掌盖住楚悕眼睛,叹息道:“求你别假笑,难看死了。”
楚悕当即放平了唇角。
oa的眼周皮肤本就脆弱,被眼泪染过以后,随便一挨就疼得难受。他后仰脖子躲开左麟的手,逃避似的
闷声不说话。
左麟欲言又止,默默拿来根s-hi帕子,替楚悕擦干净脸和手。半晌,他小心翼翼问:“真的不痛吗?我就没见你哭成这样过。”
楚悕颤了颤眼睫,继续装死。
“我听外面的护士讲,这次手术挺成功。”左麟大概是嫌气氛尴尬,又知道楚悕不是诚心想睡觉,就开始絮絮叨叨,“有件神奇的事,你恐怕都不知道。今天医生动手术时,还顺便替你处理掉了一个微型芯片。”
“据说医院也不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当年的流水线保养不彻底、输送轮里经常会夹带杂物,不过一般人都能在成年前发现,及时摘除……”
说到这里,左麟无奈道:“楚区长,你对自己也太不走心了,这么多年都没体检过吗?”
楚悕终于有了反应。他撩开眼皮,面无表情注视向左麟。
“哎,好了,你别浪费j-i,ng力说话,听我讲。”左麟见楚悕动嘴唇,冒出来的第一个音就是哑的,赶紧打断道。
楚悕果真不再吭声,继续用那双亮得惹人心疼的黑曜石直直望来。
“我虽然没生过大病,可也大概猜得到这种无助。”左麟被盯得有些心酸,就扭开头拿来纸杯,用棉签沾温水,磕磕巴巴替楚悕弄s-hi嘴唇,无奈说,“哭一哭发泄下也挺好,只要身体不难受就成。”
左麟是被开门撞见的那个哭得失魂落魄的楚悕吓着了。他发现自己多说几句后,楚悕虽然很少搭话,可面色明显r_ou_眼可见地好看许多,就硬逼着自己成为一个话痨,边替楚悕沾s-hi干裂泛白的嘴唇,边上演单口相声。
这使得前来查房的护士脸色又不虞起来,再次提醒左麟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左麟无辜眨眼,有些委屈地闭了嘴。
楚悕勾勾唇角,乖巧伸出手测试数值时,趁机对护士笑了笑。
他温和替左麟解释:“这不怪他。是我刚动完手术太脆弱,一个人想东想西容易哭鼻子,跟朋友唠嗑几句就好多了。”
oa嗓音低沉喑哑,s-hi漉漉的嘴唇渐渐有了血色,一张一合时能瞧见嘴里柔软的小舌头。刚动过手术的腺体不太稳定,映a身体上,导致他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诱人。
beta护士当即红了脸,替楚悕摘监测仪的动作变得手忙脚乱,一点都不像从业多年的金牌护士。
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完仪器,冲白皙脆弱得与三件套融为一体的oa埋下头,小声说:“好、好的,楚先生。”
“但也别聊太久,待会儿医生来了该骂您不懂事了。”她踌躇须臾时间,压低声音撂下一句,赶紧转身溜掉。
伴随一声门响,余下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左麟尴尬地揉了揉脸,扭回脑袋,若有所思注视病床上的oa。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术后的楚悕与昨天不太一样。当然,他指的不只是楚悕的外在,而是整个人的言行举止和说话方式。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荒唐。毕竟楚悕只动了腺体,顶多改变一下味道,况且左麟作为oa根本不可能对同类的气息多敏感。
直到楚悕投来疑惑视线,左麟坐直身体,忽地意识到:楚悕的改变源自于他的眼神。
曾经的楚悕虽然沉默寡言,但足够赤忱,一切情绪都能从这双眼睛里窥见三五分。
而现在……
左麟心里不由得开始打鼓。他总觉得面前这双眼睛变成了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无论自己扔多少石子下去,都激不出半分水花。
左麟皱了皱眉,想起不久前先生在电话里嘱咐自己的话,只好将疑虑全部吞回
了肚子里。
新区医疗水平和紧张床位都不允许动小手术的楚悕长留。
当天下午,主治医师前来查房完毕后,在病历表上画了几个勾,礼貌而委婉地表示楚悕现在可以正常进食,再过一小时如果身体没异样,就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了。
刚好楚悕也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令他难受得想干呕,就欣然答应下来。他调整床板角度,握了握逐渐恢复力气的双手,麻烦左麟替他将衣柜里的新衣服拿出来,搁在右手边。
“这么急?”左麟一边照做,一边提醒道,“这个房间是我亲戚的朋友花大力气搞来的,预缴了不少费用,想多住半个月他们都拿你没辙。”
“不麻烦了,我也不喜欢医院的环境。”楚悕摆手道,“替我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