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喘够了停下来,不在意答:“懒得打,走吧。”
说着伸手把曲离扒拉开,去拖行李箱,“对了,你晚上旅馆订好了吗?”
婆婆妈妈,念念叨叨着,
“把东西先放过去,别到时候找不着住处还来跟我挤,我们宿舍床可窄,不够你睡的。”
“不会不会,我有住处。我妈前几天在商院那边租好房子了,这会儿直接过去就好。”曲离抢过行李箱杆,“我来我来。”
“租房子?”向安推推眼镜,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丝惊讶,“你不是逃课过来玩几天吗,怎么还租房子?”
曲离咧嘴一笑:“谁跟你说我逃课了?我爸不准我学画画,这不反抗了一年无效,终于缴械投降了嘛。从今天起,我就要在河宁国际商贸学院安家落户了!”
说得意气风发,洋洋得意。
向安愣在当场,脸上情形风云变幻,好比生吞了只j-i蛋,说不出话来。
曲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摆出握手姿势:“以后大家就同在一个城里上学了,请多指教,向安学长。”
曲离和向安是高中同学,高三下学期前后桌的关系。
虽说是前后桌,一直到快高考他们也没怎么说过话。向安是那种典型的懒人,懒得出门懒得说话懒得交朋友,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
班上唯一聊得来的是个女生,赵玥言,完全因为对方个性开朗,时不时凑在他桌子边问几道化学题这才有了联系。
等到后来大学,高中同学里除了赵玥言,也就只曲离还给他打电话。
向安也不知道怎么后来就跟曲离勾搭上了。
最初曲同学在班上的形象都是——生人勿近我很有钱我成绩很好我很拽的高姿态,挑个靠窗的位置端正接受风雨暖阳洗礼,包揽了每次考试的班级第一,让被远远甩在十名之后的向安为之汗颜。
后来曲离跟班上其他男生渐渐熟络,对向安仍然是爱搭不理。原本向安也没怎么在意,就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
他写了封软语温存的情书给高二一个模样乖巧的小学妹,小学妹让他下晚自习在食堂侧门的小空地等,他收拾妥帖喜笑颜开过去,被打着电筒等在那里的教导主任逮个正着,第二天全校通报批评。
课间喇叭里批评刚播完,向安扑在同桌怀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赵玥言忙着递纸巾,曲离起身上厕所,从一堆语重心长安慰的姨母心间挤过时,冷淡地说了句:“不就是被个丫头片子耍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此熟络。
熟络以后,向安才发现曲离这人里里外外完全都是装的,什么高冷什么生人勿近?根本同他这就不沾边好么。
他其实是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的型,捧着一张黑黑分明的脸傻笑时,就跟某部电影里员外家傻儿子一个样。
曲离刚上高中时长得黑,黑得锃亮锃亮的,有个绰号叫黑大头。
倒也不是因为他头大,他其实周身匀称,哪怕黑也黑得很帅气。是因为那时候他赶流行烫了个泡面头,又怕班主任罚非说自己是天生自然卷,结果硬生生顶了三年j-i窝上课。
再加上他每次考第一,同学们大概以为是他脑子肥装得多,就总叫他大头。
开始他装高冷,叫的人少,后来快毕业了大家都撒欢,这个绰号就受到了全班追捧。
不过大学去物华天宝的江南地区滋养了一年,这回看倒是白净了许多,又换了个潇潇洒洒的帅气碎发,变化着实颇大,毕业之后向安和他只在电话里联系,没见过面,刚才乍一眼看,还差点没认出来。
高中的时候向安人缘并不好,上了大学又天远地远懒得联系,他一直以为最多也就跟赵玥言通几个电话发发节假日祝福短信,谁知道曲离以前坐他后面不温不火不声不响,毕业后倒是联系得勤,电话短信什么,比家里来的都多。
说到底向安真是很费解。当初填志愿曲离打了j-i血非要去江南那边某个艺术院校,还撺掇了他把第一志愿填在同个城市说好互相照顾,虽然最后他分数差些没去成,但按曲离那个水平再有那个架势,怎么可能妥协换校?
依曲离自己的话说——艺术就是他的命啊!
一个人命都没了,还有个什么蹦跶劲?
坐在出租车上,向安看一眼心情大好的曲离,咳咳:“河宁国际商贸,那学校挺好的哈。”
不管什么学校,跟国际两个字沾边的光听着就高大上。向安一惯不爱出学校门,但有几回不得已路过河宁商贸,看看人家那校门,虽然跟河宁理工就差了十几分钟公交车程,排面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曲老板非逼着我来嘛,没办法。”曲离满不在意地懒靠在座椅上,吹了吹刘海碎发。
他叫老爸曲老板,倒不是存心显摆,完全是在家里叫顺了口。他们家前些年在锦城开了个进出口贸易公司,做得风生水起,他爸一天应酬决策,可不就是曲老板嘛。
曲离见向安不说话了,兴致一转,换个话题,“嘿,好久不见你换眼镜了呐?以前那个大圆框真的是丑爆了,现在这个方的,虽然也大,好歹看着斯文没那么迂腐绉气。”
向安静静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保持微笑:
“是啊,好久不见你也变了好多,以前就没见你这么多废话。”
曲离噎了一口气,扭过头去看街景,小声嘟囔:“一句亏